一看陆彦这样子,果然认得她。
黎忧为刚刚进门一直带着兜帽,还压低了声音的机智自已点赞。
要是她早早暴露了太子妃的身份,陆彦肯定不敢直接跑出来要杀人的。
“你、你是……不、不可能的!”
“不可能什么?陆彦,你企图刺杀太子妃,做好怎么死的准备了吗?”
一袭黑色飞鱼服的楚君羡从门外走了进来。
陆彦惊骇地看着那占尽春色、昳丽无双的男人,几乎要疯了。
“太、太子!”
叶鸢也傻眼了,什、什么太子妃?还有太子?
那两位尊贵无比的大人物怎么会出现在孙府?
孙敬忠配吗?
陆彦惨白着脸下跪,“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叶鸢也慌乱地随着他跪下。
此时,两人想的都是该怎么把罪责全揽在自已身上,让她活命/他全身而退。
楚君羡没看他们,目光直直落在那披着白色斗篷的少女身上。
明知她安然无恙,心里依然有气。
谁允许她自作主张来试探叶鸢和陆彦的?
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君子不立于危墙,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已是太子妃?
太子爷很生气,非常生气。
可偏偏她每次要做什么,他心里再不赞同,也没法拒绝,还总是下意识地配合她。
楚君羡深呼吸,暗自发誓,这次回京,必须让她背好《女则》、《女诫》,学好什么是三从四德、以夫为天。
黎忧被金大腿瞪得好不无辜。
她觉得自已表现得超好的,一举解决了太子殿下的所有后顾之忧。
确定孙敬忠之死就是内宅争斗,与朝堂和滇州叛乱并没有关系。
忠义侯世子掺和进来也纯属个人因素,跟闻贵妃无关。
哦,忠义侯与闻贵妃的父亲闻老将军有过命的交情,一直以来,忠义侯府明面上是保皇党,实际上,早已是闻贵妃那一方的势力了。
所以,黎忧在乔氏那里发现一条条线索后,才会直接来找叶氏。
原本她是让暗卫去找陆彦,将他引过来的。
没想到他就在叶鸢这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咸鱼的运气真是棒棒哒~
现在,她事情办得如此完美,老板不表扬她就算了,还要冲她发脾气。
就算是办公室咸鱼达人,黎忧也是有点脾气的。
她脸颊微鼓,转过头,不搭理他了。
楚君羡:“……”
太子爷震惊了,她竟还敢跟他闹脾气?
他更气了,但储君夫妻之间的事情不容他人看笑话,回去再教训她。
“太子妃。”
冷脸给自已找好台阶的楚君羡走到上首坐下,手指敲了敲桌案,示意她过来坐。
黎忧也不可能在外面下楚君羡这个太子殿下的面子,优雅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小蝶进步很快,见上头两位大领导气氛有点古怪,连忙给他们上茶。
楚君羡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淡淡道:“这茶一般。”
黎忧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都在外面了,他还这么挑剔的?
楚君羡搁下茶盅,吩咐小蝶,“去给太子妃泡杯洞庭碧螺春。”
黎忧想说不用了,她不挑的,但又微微一怔。
她诧异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大反派这是在跟她求和?
错、错觉吧?
不过老板都这么给她面子了,黎忧也不好再拿乔。
她抿唇一笑,轻声道:“原来殿下记得臣妾喜欢洞庭碧螺春啊。”
谁都没发现,太子爷原本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些。
但他不承认,堂堂储君怎么能惧内呢?
楚君羡淡淡道:“你是孤的太子妃,孤记得你喜欢什么有何奇怪的?”
可世上多的是貌合神离的夫妻,不知彼此的爱好很正常的。
黎忧眉眼笑意浓了浓。
见她笑了,楚君羡才有心思搭理陆彦和叶氏。
“陆彦,谁给你胆子敢刺杀太子妃的?”
陆彦:“……”
他哪儿知道堂堂太子妃竟然荤素不忌装“外室”啊?
要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在这儿,他怎么也不会如此鲁莽的。
“微臣有罪,请殿下,太子妃恕罪。”
“恕罪?”
楚君羡薄唇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在京城见过孤何时宽容仁慈过?”
陆彦面色变了变,太子的手段权贵百官谁人不知?
得罪了他,非死即残,又别说他刚刚还想杀了太子妃。
“殿下,微臣……”
“太子殿下,太子妃,这一切都是臣妇之过,与陆世子无关。”
叶氏白着脸,认下罪责。
“鸢儿……”
“你闭嘴!”
黎忧看着陆彦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在叶鸢面前被训得跟个可怜的大狗狗一样,唇角微抽。
她将手轻轻搭在楚君羡的手背上,“殿下,不知者无罪,此事便算了吧。”
也是他们本就是隐藏身份到的孙府,此事闹开也没什么好处,还会让忠义侯府跟东宫势如水火。
恩威并施,让侯府欠东宫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滇州的战事。
楚君羡看着她沉静的眉眼,薄唇微抿,到底没再继续追究陆彦。
但……
“叶氏,谋害亲夫,杀害朝廷二品大员,你可知罪吗?”
叶鸢认命地匍匐在地上,“罪妇认罪,只是,罪妇所做一切都是自已所为,与宣武将军府和忠义侯府皆无关。”
“鸢……表妹,”陆彦着急地对楚君羡拱手,“殿下明鉴,是孙敬忠宠妾灭妻,企图杀妻在前,微臣的表妹也是无可奈何才反击的。”
“够了,陆世子,本夫人说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叶鸢厉声斥了陆彦。
“太子殿下,是罪妇怨恨孙敬忠这白眼狼,背弃对罪妇的诺言,又与乔氏极尽手段地羞辱罪妇,才会起杀心的,罪妇领罪,愿受任何惩罚,请殿下明察秋毫,莫要牵连了无辜。”
“孙夫人。”
黎忧忽然开口。
“罪、罪妇参见太子妃。”
叶鸢抬头看向黎忧时,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尴尬、羞愧至极。
她竟然一直把太子妃,天下第二尊贵的女子当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还三番四次对她不敬,讥讽她是个没脸没皮的花楼女子。
仅仅这个,叶鸢就觉得她的小命要悬了。
黎忧并没有想跟她计较这个。
倘若叶鸢早认出她是太子妃,那才糟糕呢。
黎忧缓声道,“你不仅是孙家妇,也是宣武将军府的叶氏女,在你决定杀你丈夫的时候,你的行为就不仅仅代表个人了,还有两个家族……你觉得孙家会善罢甘休,世人会真的认为宣武将军府无辜吗?”
叶鸢面如死灰,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
“你为何不将乔氏与人私通,珠胎暗结,企图混淆孙家血脉的事情说出来呢?”
“你……您怎么知道的?”
叶鸢再次震惊到傻眼了。
她真的不知道太子妃才来孙府不到一日,怎么就将孙府所有辛密都给挖出来了?
该说不说,真不愧能当那位以凶残闻名天下的太子殿下的正妃吗?
黎忧倒没叶鸢想的那么厉害。
“乔氏如此受宠,她有孕却要对孙将军用迷香伪装两人同房,这本就奇怪。”
在现代经常用宫斗剧下饭的黎忧对这操作熟悉啊,乔氏特么不就是要给自已肚子里的孩子上个孙家的户口吗?
再给她一试探,呦呵,乔氏还真红杏出墙了。
不过,有件事,黎忧实在好奇,“孙夫人,孙将军真的不行吗?”
叶鸢:“……”
陆彦:“……”
不是,这是一个太子妃该问的问题吗?
两人没忍住偷偷地看向旁边的太子殿下。
没意外的,楚君羡的脸色都黑了。
他一字一句从牙缝挤出,“太、子、妃!”
黎忧严肃地对自家大反派夫君说,“殿下,咱们这是在了解案情,应该用客观的态度看待任何细节,不要拘泥于小节嘛!”
楚君羡:“……”
下面跪着的两人:“……”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的思想很脏似的。
但看太子殿下都没反驳太子妃,他们就更不敢吖声了。
黎忧将那个在乔氏屋子里找到的喜鹊衔梅细口瓶拿出来,“殿下,臣妾跟你说这里面装的是……”壮阳药。
楚君羡:“好了,孤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黎忧乖乖闭嘴了,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叶鸢,等着她爆料……啊呸,不是,老实交代案件所有的内情。
嗯,她是为了查清案情,绝不是为了听八卦。
叶鸢头皮发麻,没办法,只好支支吾吾地交代了。
别看孙敬忠人高马大的,其实不仅尺寸不行,还很快。
“我都没嫌弃他是银样镴枪头,他竟然还敢怀疑我的贞洁?”
越说叶鸢越是气愤激动,完全都没再给孙敬忠留面子了,“呸,早知道老娘就找个活好的男人快活了,免得白背那莫须有的罪名!”
黎忧双眸顿时亮了,相比乔氏那个汉子茶,叶鸢这才是真正的敢爱敢恨,爽利大方。
太子爷俊美绝伦的面容却黑得跟锅底一样,特别是见他那太子妃还满脸赞同的小表情,一口气差点上不去,被气死了。
怎么的?
她还想学叶氏找野男人不成?
他就不该任她胡闹,也免得现在被带坏!
太子爷不想跟女眷计较,凛冽压迫的目光扫向陆彦,让他管好自已的表妹。
陆世子也是被自家表妹的大胆发言吓傻了,面红耳赤、弱声地唤道:“表、表妹,莫、莫……”
叶鸢凶过去,“闭嘴,老娘就算找男人,也不会找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我知道的,表妹你别生气了。”
陆彦黯然又小心翼翼地哄道。
叶鸢鼻子一酸,但还是绝情地移开目光。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咳咳,”黎忧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正路来,“夫人可知和乔氏私通的人?”
叶鸢点点头,“是乔氏的表哥。”
陆彦:“……”
黎忧:“……”
好吧,这个时代表哥表妹结婚合法,世人还喜欢讲究亲上加亲。
只是……
“乔氏不是自诩和孙将军是真爱吗?”
黎忧纠结得眉毛都快打结了。
不是,这一个两个的,现在的真爱都这么随便的吗?
还好还好,她和大反派都是成熟的成年人,不讲究这个的。
黎忧放心了。
太子爷……太子爷都快被她气成河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