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苦笑一叹:“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
叶青琅拿着圣旨久久不语,只因这是一道杀无赦命令的圣旨。
圣旨里写着新蔡薛氏一脉一个不留,包括与皇上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薛慈云。
“这道圣旨是崔文带来的,我当时正在附近剿匪,他拿着圣旨向我借兵,我借了五百兵给他。”这就是安国公宁死不能说的秘密。
崔文是崔宴的父亲,崔宴要报仇,就得弑父。
弑父这个罪名,崔宴怎能承受得起?
可要是不杀崔文,崔宴又如何向他亡故的母亲,以及新蔡薛氏交代?
“崔文奉旨杀了新蔡薛氏嫡系一脉满门,为什么偏偏留下了薛慈慧?”叶青琅认识的靖国公,绝不敢为了美色敢抗旨不遵。
安国公也一直想不明白这件事。
皇上下旨诛杀新蔡薛氏嫡系一脉满门,崔文怎敢阳奉阴违抗旨,还将薛慈慧纳入府中为妾?
而皇上对此事不仅没有责罚崔文,甚至还让崔文好好善待薛慈慧。
甚至这些年来,皇上对崔宴过分的看重,早已令朝臣颇有微词。
当年崔宴之所以会一战成名,连攻封国九座城池,正是皇上大力支持的结果。
如果不是后来长安有变,成王谋反,粮草运送不及时,崔宴当时也不会止戈停战。
龙国和封国也不会在当年签定和平盟约。
叶青琅翻来覆去细看这道圣旨,越看这字迹越眼熟。
安国公见她摸着圣旨上的字迹,他又是一叹:“这道圣旨乃你祖父代拟,非是从门下省下发,而是皇上秘密下给崔文的。”
“那这圣旨为何又到了您老手中?”叶青琅越看这道圣旨,越觉得这是个阴谋。
安国公蹙眉道:“崔文在纳薛慈慧入府当夜,我得知薛慈慧的身份,想让他把人送走,他却说他心悦薛慈慧,不忍其惨死,故而已向皇上求情留下薛慈慧。”
“可他又怕薛慈慧看到这道圣旨,便求我代为保管,这事你祖父也知道。”
“可如今却也是死无对证了。”叶青琅合上圣旨,神情冷然。
祖父并不是外人看来的正人君子,否则,也干不出让发妻抚养外室子的事。
圣旨是祖父代拟的,接旨去灭新蔡薛氏嫡系一脉的是靖国公,如今圣旨却外祖父手中?
就算她去把这些真相对崔宴说,崔宴也不会相信。
因为将心比心,换她是崔宴,对于这么荒唐的事,她也不会相信。
安国公时至今日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崔文算计了?
“外祖父,您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重情重义,从没有去怀疑过你这两个结义兄弟。”叶青琅将圣旨放回盒子里,她打算入宫一趟。
她要去见一见长乐公主,她要知道薛慈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又是怎么消失无踪的。
还有崔宴的两位舅父的下落,她也得尽快找到。
只有幸存者,才能告诉崔宴一个真实的真相。
“青琅,外祖父已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要回安阳郡公府?”安国公起身望着她背影,眉头紧皱成川字。
“我不是要回安阳郡公府,而是要入宫见长乐公主。”
叶青琅回身看着他们道:“当年的真相,除了崔文这个执行者清楚外,薛氏兄弟也知道。”
“他们不都死了吗?”谢戟天终于有机会插句嘴。
唉!果然,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
“薛慈云是否活着,我不清楚。但崔宴的两位舅父,十有八九还活着。”叶青琅要在崔宴开始寻找证据对付安国公府前,做一些事拖住他的手脚。
长乐公主,就是一个能在崔宴面前说上话的人。
“我陪你一起入宫。”谢玄英听了这么多,自然清楚女儿此行多危险。
“我不会以叶青琅的身份去见长乐公主,需得换个身份。”叶青琅这话没有明说。
可安国公和谢玄英却已听明白,青琅是要以白神医的身份入宫。
谢戟天又是一脑袋疑问??
表妹,还有别的身份?
……
叶青琅离开安国公府,便去找了吕青阳。
吕青阳递了帖子去昭阳长公主府。
昭阳长公主听闻白神医想见长乐,她自然愿意帮忙传个口信入宫。
等到了下午,长乐公主才派人来昭阳长公主府接白神医入宫。
再次踏入皇宫,叶青琅的心境已是大变。
长乐公主依然天真烂漫的似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待宫人全部退下,她才揶揄笑说:“表嫂与表哥小别胜新婚的,不在家互诉衷肠,怎地这般急切的要见我?”
叶青琅将她当时藏匿下的一封信,交给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疑惑的接过信,阅览一边,亦是脸色大变的冷睨向叶青琅:“当年之事,是你外祖父去执行的?”
“不是。”叶青琅摇头道:“当年崔文手持圣旨来见外祖父,外祖父只是借给他五百精兵,他老人家连薛家的大门都没有踏足过。”
长乐公主神情冷淡的睨着她:“信是你给我的,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此事与你外祖父有关。”
“如今你三言两语便想我信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若是想欺骗公主,便不会把这封会增加我外祖父嫌疑的信交给公主您。”叶青琅语气平静而坦然。
她只是想赌一把,赌长乐公主不是个蠢人。
长乐公主将信递还给她,负手叹气道:“无论这信是否是伪造,只要让我表哥看见,你们之间便再不可能如从前。”
“他看到这些信与谢家令牌时,差点跑去杀了我外祖父。”叶青琅回想那一幕,依然心惊不已。
如果崔宴要冲进安国公府杀外祖父,谢家无人可拦得住他。
“可他却在最后没杀你外祖父,想来是因为你吧?”长乐公主笑容明媚,又不见方才冷淡。
叶青琅不想说无关之事,只是看着她问:“我想知道你养母当年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她失踪前又发生过什么?”
“当年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只听她说,是有人救了她。”长乐公主如实道。
叶青琅蹙眉问:“是何人救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