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宴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往前挪动两步,在床边坐下,俯身将她困在双臂间,与她对视着,声音冷的阴森:“好玩吗?”
“不是玩,是计策。”叶青琅双手捂着嘴,声如蚊蝇,盯着他快喷火的眸子。
他,真怒了。
“叶青琅,这计策不好。”崔宴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声音低沉沙哑,压抑着浓浓的悲伤。
“对不起。”叶青琅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
可她能感受到他的害怕,他在发抖,额头上都是冷汗。
“我阿娘,为自保,为护我,也装的体弱多病。然后,她没了。”这是他失去母亲后,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这样脆弱悲伤。
“对不起,我以后不装病了。”叶青琅眸中浮现歉意,抬手抱住了他。
崔宴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小手抚过他脊背的温柔,他一滴泪落在了她脸颊上。
冰冷的,悲伤的。
叶青琅愧疚的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她怎么能这样戳人伤疤?
还往最痛处戳,戳的人家的心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崔宴向她道歉。
“不,是我回来早了。”叶青琅心虚敛眸。
她根本不是去专程去为他配药的,而是找师兄有事。
所以,她真的就是到百药堂说两句话,就回来了。
“我去见了神医谷少主,他来长安访友,我请他喝了杯酒。”崔宴竟主动告知她今日行程。
“神医谷少主?”叶青琅敛眸小声问:“他来长安访什么友?”
“他没说,只说要见一个故人。”崔宴依恋的抱着她,轻嗅着她身上能令人安心的药草香。
“见故人?”叶青琅眼底神色变化。
“你认识他?”崔宴警觉的有些可怕。
叶青琅淡淡道:“听说过,很是年少有为。”
“只是听说?”崔宴双手撑在她身侧,深邃的眸子打量着她每一丝情绪变化。
“不然呢?”叶青琅看着他没好气道:“我体弱多病,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认识的外男都寥寥无几,更何况神医谷少主这样的人物?”
崔宴想起她这些年被困于内宅,整日苦闷,便心疼怜惜她:“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不用了。”叶青琅摇头拒绝。
对于她来说,不出门,宅院里,才是最舒适的。
崔宴见她一脸抗拒出门的小模样,指尖描绘着她眉眼,温柔缱绻。
叶青琅一见这情况不太对劲儿,忙抓住他的手指,严肃道:“等药材集齐,我便可为你施针逼毒,需得在一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
“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崔宴眸中含笑看着她,薄唇轻启:“东郊温泉山庄,可以吗?”
“东郊温泉山庄有很多家,你指的是……”勋贵爱享受,叶青琅自己还有一个小温泉山庄呢。
“阆苑。”崔宴轻吐出两个字,贴着她耳朵。
叶青琅双颊被红晕染透,伸手将他推开,坐起来瞪他:“二爷说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崔宴莞尔道:“你怎知我说的不是实话?”
叶青琅没怎么出过门。
就算非要出门,也是乔装打扮出诊,还真不知道东郊那些温泉山庄都是谁的,都叫什么名儿。
“阆凤山之苑,神仙居住的地方。小青琅不曾在书中读过吗?”崔宴靠的很近,近到他只要想,就能一亲香泽。
叶青琅被调戏的恼羞成怒,抬脚抵在他胸膛上,冷冷道:“二爷还是哭起来,我见犹怜。”
崔宴一把握住她白皙如玉的脚腕,欺身而上,吻上她红唇:“谁教你这么诱惑夫君的?”
“崔宴!”叶青琅急了,怕了。
她身上被他折腾出的痕迹还没消下去,她可不想又挨他折腾。
“叫阿宴。”崔宴单手握住她双手桎梏在她头顶,嘴角噙着魅惑邪肆的笑。
“什么?”叶青琅惊得瞪大眼睛,却见他又要轻薄人,忙喊道:“阿宴!阿宴!我叫了,快放开我!”
崔宴得了便宜,自然不好再过分逼迫她。
逼急了,她绝对拿针扎人。
叶青琅指尖的金针被他拿走,她起身伸手去夺,又被他单手搂在怀里,她又气又急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还我!”
崔宴眉头紧张,冷喝声:“别动。”
叶青琅被喝的一愣,当对上他危险至极的眸子,她抬手一把夺走他手中金针,光脚下床骂了句:“登徒子!”
“回来穿鞋。”崔宴无奈道。
叶青琅又转身回去,穿上鞋袜,拿了大袖衫套上,便去了外间。
崔宴忍着双腿针扎似的疼痛,起身挪到轮椅上,苍白着脸色,推着轮椅到了外间。
叶青琅正坐在罗汉床上整理她那包金针,红衣明艳,青丝如瀑披在身后,一嗔一怒都是令人心驰神往的绝美之景。
崔宴看痴了。
如同掌中宝,百看不厌。
叶青琅回头看向他,见他眼神痴迷,她立即藏好她的金针,并警告道:“此乃家师赠予我的及笄礼,你不可惦记。”
崔宴听她提起及笄礼,便看向她光洁无饰的手腕,蹙眉道:“我也送过你及笄礼。”
是他亲手打磨的一串蓝玉手串,上面还点缀一颗紫色猫眼石。
“你送过我及笄礼?”叶青琅回想那年收的礼物。
她不记得礼单上,有崔宴送的礼。
“你忘了?”崔宴凝视着她。
叶青琅摇了摇头,又问道:“你送了什么?”
崔宴见她似真的忘了,语气淡冷了许多:“没什么,一个小玩意罢了。”
他让易水又去查过她这些年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出过一些磕磕碰碰的小意外。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就是真的忘了当年的承诺。
叶青琅见他又莫名其妙生气,也懒得搭理他,转身又去西间书案后看书了。
崔宴面对她的冷漠,是又生气,又无奈。
最终,他也拿了本书,翻阅起来。
叶青琅心里有事,书也没看进去。
犹豫再三,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那个……你母亲的遗书,似有些不太对劲儿。”
“我知道。”崔宴这些年一直在查母亲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