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听胡书强说的?”李倩抢着问道。
“就是你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估计也是怕被你听到说他,故意等你走的时候才说的。”李倩解释道。
朱一铭、常达和李倩互相看了看,都是一副无法相信的神情,一般科级干部的人选,下面区县常委会讨论过后基本就能定下来了,报到市委组织部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难道这次竟然会出什么意外。
朱一铭联想到李志浩还没到任的时候,胡书强就在办公室说过信任书记是从省里下来的,看来他的消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那究竟是谁在推动这事呢?难道是……
朱一铭有点不敢往下想了,要说最不想李贺天担任财政局长的人就是自家老板了,他在明知无法通过的情况下,还让裘兆财提名苏兆华。
朱一铭开始以为李志浩这样做,只不过想给想要投靠过来的干部一个信心,现在看来里面应该还有更深的用意。朱一铭又联想到,在召开常委会之前,李志浩一个人去了一趟泯州。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十有八九就是他在背后推动的,但一个县委书记怎么能影响到市委领导的决断呢,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太恐怖了。
不过,对自己来说的话倒是个好消息,老板的背景强硬,自己当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了。看来要搞清楚这个问题还得在常达身上下功夫,那天常达可是和老板一起去泯州的。
在座的其他三人,谁都没想到,一个看似八卦的消息居然引来朱一铭如此多的想法。喝完茶以后,四人就站起身来离开了,这可是县委书记的家,谁敢没事老呆在这。
等李倩和单美娟下车以后,朱一铭却没有下去,而是掏出烟来递给了常达一支。常达接过烟,帮朱一铭点着,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起来。常达也知道朱一铭的心思,主动地说:“兄弟,你说那事会不会是真的?”
“不知道啊,你应该比我清楚。”朱一铭含糊地说。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常达低声地说,“我们俩之间就没有必要猜谜语了,我还信不过你。那天,老板去了市委和组织部,至于他究竟见了谁,我就不得而知了。”
朱一铭也小声地说:“那这消息应该是真的,我们老板也太牛叉了。呵呵,看来我们以后更得小心伺候。”
“哪儿有你说得那么恐怖,我看老板人蛮好的,前天不是还让我送你回家吗?”常达说,“不过你说老板很牛叉,这点我倒是深有同感。告诉你件事,我在部队准备走的时候,上级开始说,让我去做保卫工作,后来到了应天才知道,竟是为老板开车。”常达把保卫二字咬得特别重。
朱一铭听后傻傻地望着常达,一个需要特种兵保卫的该是什么人啊,传说当中的TZD也不过如此吧。两人大眼瞪小眼,对望许久,不敢再往下讨论了。
朱一铭回到办公室以后,为李志浩添上茶水,只见他正在认真地看着手头的文件。朱一铭装着随意地样子,说道:“老板,刚才我在外面听说,李贺天同志的任命,市里好像没有通得过。”
李志浩抬起头,两眼一瞪朱一铭,提高了声音说:“做好你自己的工作,无关的事情乱操什么心?”
朱一铭满脸通红,连忙低头认错。李志浩见状,放缓了语气说道:“有些人总是不干正事,就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用不用一个人,怎么用一个人,上级领导的眼里自然有一个标准,哪儿轮到我们来胡乱操心。好,你出去吧,以后不要再传这些小道消息了。”
朱一铭连声称是,悄悄地退了出去,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把刚才老板的表现想了想,愈加坚定刚才自己的判断,同时也提醒自己,以后绝不能再如此莽撞了,以免惹得老板不高兴。
此时,县长办公室里,苏运杰正郁闷不已,就在刚才,他接到了市长王吉庆的电话,告诉他李贺天就任财政局长的事,在市里被否了。具体什么情况,连他都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李朝运亲自发的话。
苏运杰真是觉得流年不利,这阶段真是倒了霉了,先是被潘亚东利用三阳河污染的事情,狠狠阴了一把;后来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居然惹上了军队里的人,害得自己低三下四地上门赔罪;紧接着,在县委书记的争夺中,又败走麦城;现在连提拔个科级干部,也被市里给否了。
李贺天坐不上财政局长倒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什么原因使得市里大佬出手的,按说这种例行程序的任命,被否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是李贺天自身的原因也就罢了,如果是李志浩的推动的话,那可就糟了。但貌似李贺云一个镇党委书记,抛开他敢不敢得罪市委领导不谈,就是想得罪,他也得有那样的机会啊。
苏运杰越想越不对劲,于是拿起电话,让李贺天立即到自己办公室来。李贺天接到苏运杰的电话以后,兴冲冲地赶了过来,他还以为自己的任命下来了,因为前几天,苏运杰告诉他这段时间要避避嫌,让他没事别到县政府这边来。
到听到苏运杰说,自己财政局长的任命竟然在市里被否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还有这样的事情。当苏运杰问他有没有得罪过市里的什么人,他冥思苦想了好一阵,也没有任何头绪。
苏运杰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失去了和他继续交流的兴趣,只是应付似地安慰了他几句,就打发他回去了。
等李贺天走后,苏运杰已经想清楚了,一定要尽快打探出李志浩的底细,要是对方的来头很大的话,自己还是算了,就老老实实地配合他工作,以免到时候落得个鸡飞蛋打的结果。
下午刚上班的时候,裘兆财就兴冲冲地来到了李志浩的办公室,朱一铭恭敬地为他泡了一杯茶。
裘兆财看着李志浩,假装为难地说:“书记,关于我们报到县委组织部的财政局长人选,被驳了回来。我找了相关的人员打听了一下,好像任部长的意思是财政局专业性比较强,李贺天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不适合担任一把手。”
裘兆财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毕恭毕敬地向李志浩做了汇报,其实他心里也很是不解,就算财政局的情况比较特殊,但一把手也未必一定要在财政局内部产生吧,他应该和邮电、税务部门是两回事。
李志浩听后,严肃地说:“这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啊,在任命干部的过程中,一定要人尽其用,不可只凭个人的主观印象。”李志浩这话针对的是谁,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白摆着的。
“是啊,这事确实值得我们警醒啊,不过书记你看这事,我们该怎么办?”裘兆财请示道。
李志浩想了想说:“只有再召开一次常委会了,正好,我也有一些想法想和大家交流。”
“那好,我们组织部一定根据上级的要求,把工作做得更加扎实一点,推选出合适的人选。”裘兆财说道,“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书记,你看……”
“哦,我知道了,那就安排在下周吧,具体的时间再定。至于说市委组织部那边,你亲自和顾部长沟通一下。”李志浩说。他口中的顾部长,就是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顾学勇。
裘兆财听后连忙点头,然后告辞走出了门。
此时,潘亚东也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他和苏运杰一样,很是震惊,想了想,就给苏运杰挂了个电话。
电话里两人达成了默契,一定要想办法摸一摸李志浩的底牌,苏运杰负责在泯州打听,潘亚东则负责去省城应天活动,因为他有个同学在省财政厅里担任教科文处处长,他应该能知道点内幕消息。
出乎苏运杰和潘亚东意料之外的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李志浩却没有选择立刻召开常委会,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打击二人的好机会。两人心里都隐隐有了点期盼,希望这事不是李志浩的手笔,只是个意外的巧合而已。
第二天一早,朱一铭就发现今天来汇报工作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连工商、教育和卫生几个大局的一把手都赫然位列其中。
华夏官场中的人消息一定要灵通,一有风吹草动,要立即做出反应,否则就将面临被淘汰的危险。
昨天李贺天就职财政局长在市里被否决一事传开以后,大家立即意识到了是李志浩出手的结果,于是第二天纷纷来到县委汇报工作,也算是打探消息。
正当朱一铭忙得焦头烂额之际,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朱一铭拿起电话问道:“喂,李书记办公室,请问哪位?”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稳重的女声:“喂,朱秘书,你好,我是吴远琴,不知道李书记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过来汇报一下工作。”
朱一铭一听,竟然是主管教育、卫生的副县长,连忙说:“吴县长,你好,李书记在办公室呢。”
“好,谢谢朱秘书,我这就过去,再见。”吴远琴放下了电话。她决定来县委汇报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的,作为没有任何靠山的无党派副县长,要想更进一步是非常困难的,但现在有个机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决定去搏一搏,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朱一铭连忙站起身来朝里间走去,向李志浩做了汇报。一屋子的局长、主任看后,一阵抱怨,心里,不知是哪个家伙来汇报工作,还要走后门,真是不上路子。
卫生和教育局长最是不平,他们起了个大早,好不容易排在前面,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插队,真是没有素质。
正当大家探头侧目,想要看看是哪路神仙之际,只听走廊上传来了笃笃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疑惑地互相对视。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之时,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士迈步走了进来,一看那小巧的身材,齐耳短发,大家立刻明白过来了,来人竟是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吴远琴。
众人连忙站起身来问好,尤其是教育和卫生局长此时哪儿还敢有一丁点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