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含笑忽地抓了他的衣服紧张警惕地问：“他在说什么，在说我吗？”
盛久全应付了那个人，转头看她解释：“他说你是这条船上最漂亮的姑娘！”
蒋含笑蹙眉，更警惕了，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后，忽听那男人又说了一句话，盛久全眼神忽然变得凌厉狠冷，扫着那个人阴沉地回了一句话。
蒋含笑有点紧张，手下有点发颤，拿出手机低头又去看翻译，那人又在说话，蒋含笑看到翻译屏幕上的汉字：
【如果你输了，可以用你的女人换回赌资，你们血统的美丽女人在我们这很值钱！】
她血液倒冲头顶，眼前有点发晕，她迫使自己的眼睛紧盯着屏幕，因为盛久全正在回应，他的语调是从未出现过的一种深沉的江湖戾气：
【我看你还是小心另外那四根手指，它们在我哥那值不值钱，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蒋含笑的心跳开始混乱，周身感觉因为异常紧张而忽冷忽热，这种场面让她恍然以为身处电影画面里。
众人哈哈笑起来，李兆龙一副大佬爽利的仪态，对保镖助理挥了手，助理走到络腮胡男人身边给那男人看了一样什么东西，那男人脸色略有不悦地挥挥手，众人又是一笑。
蒋含笑害怕了，身体在隐隐颤抖，她应该相信盛久全是不会把她扔在这条船上卖掉的，可又无法忽略席面上这帮混杂着暗黑色彩的人物。
“吃饱了吗？”他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响起。
蒋含笑把手机扣在腿上，抬头，眼神还是惶恐的，但在与他视线相对的瞬间，看到了沉稳和安定，她点头：“吃好了！”
盛久全攥着她的手对李兆龙方向扬了扬下巴，便起身拉着她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暗黑风餐厅。
蒋含笑被他牵着，穿过地毯豪华的长廊，走上旋梯，到了甲板上，豁然开朗，空气舒畅，温度略凉，正好冲淡了她的紧张焦灼。
甲板很宽大，点缀了盛大的霓虹，像个宴会大堂，桌椅区靠里，许多人盛装就餐。
中间空场是个好大的舞池，音乐轻缓飘荡，是一支适合与伴共舞的蓝调舞曲，舞伴零零散散不算多。
盛久全将她拉到甲板边缘，栏杆外是黑得发慌的海面，虽然风平浪静，但船还是晃得让蒋含笑心跳加速。
此生第一次的体验，那些奢华、特权，包括此时的极致恐惧，都是他给予的。
盛久全将她揽在怀里，指着天空的方向：“像不像那副深海微光？”
海浪之上，他的声音竟是少有的清澈，蒋含笑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浩空之上是未满的一弯明月，暗海深处微光皎洁，像是将要把他们吞没的光洞。
蒋含笑没想到有一日竟会置身在那副画里，本来对那副画就不喜欢，此时更无心欣赏，她眉心纠结地问：“阿盛，今晚我们还能回去吗？”
盛久全将她搂紧了一点，垂首问：“你不喜欢这儿？”
蒋含笑紧紧地环上他的腰身，声音轻喏：“有点害怕！”
盛久全温和解释道：“帮龙哥处理点私人事务，这艘船明早返航，中午靠岸！”
说着，在她额上落了个吻：“别怕，别离开我就行！”
在深海游轮这个暗黑的世界里，她的仰仗只有他，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没说话，紧搂着他，眸色凝重，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他为她整理的时候，甲板上的音乐换了一曲。
节奏一起，蒋含笑忽然有了精神：“哦？Walz
No.2！”
盛久全顿了一下，微皱眉头困惑地看着她，猜测她说的大概是某个乐章，但他对音乐并无了解。
作为资深舞者，这首舞曲蒋含笑很熟悉，她解释：“这音乐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爵士组曲之一，我小时候最喜欢跳的，在院子里旋转！”
盛久全了然地点点头。
蒋含笑说：“这曲子很特别，名为爵士，却用了华尔兹曲式的舒缓，很美的，你听！”她揽着他转身面对着甲板上的霓虹灯，把可怕的浩瀚深海放置身后。
“美么？”盛久全牵着她的手朝舞场走：“我怎么听着这音乐像是电影里特务进入舞会的场面！”
蒋含笑忍不住笑了出来：“是的，电影里经常用这段音乐来渲染气氛！”
说着，她已经被他拉到了舞池中央。
盛久全长身英挺，揽着她的腰，捻起她的手，摆好了姿势，垂首对她牵着唇角微笑。
蒋含笑迎上他温柔的目光，心跳又快了，突然就对这条游轮没那么害怕，此时此地，她可以自由地和他共舞了。
“澄澄！你还欠我一支舞，这次发挥好一点！”他发出了邀请。
蒋含笑抿唇微笑，行了个公主礼，轻道：“好的盛先生！”
他揽着她舞了起来。
音乐忽而盛大忽而沉吟，主调有些淡淡的忧伤，是一种沉重下的抒情，曲风郑重自持，豪华盛大，与盛久全其人一贯的风格有些像。
蒋含笑被他揽着，在舞曲深沉叙事下紧贴着身体，他动作有些发硬，没什么舞感，但三节拍舞步的节奏很规范，她很快就适应了他的乐感。
被他带动旋转起来的时候，黑得不着边际的深海似乎因他而变得驯顺，天上的弯月也只为她而皎洁。
舞场中有几对舞者被这两个人的美好感染，纷纷让出了空间欣赏。
到乐章盛大的节点，蒋含笑忘记了害怕，也忽略了深海轮船轻浮，离开他的双手，独自围绕着他翩然旋转起来。
专业多年，动作翩然美妙信手拈来，就像当初在家乡宅院里舞动旋转一样，只是当时孩童轻快，此刻成熟优雅。
旋转时她一直把自己的笑脸留给他，留着目光在他眼睛上，淡蓝色系的长裙飘舞，斑驳流动，让她看上去似仙女像精灵。
盛久全就那么站在甲板绚烂的霓虹里望着她，不掩目光中的沉溺迷恋，仿佛整个甲板上只剩她一人。
待到盛大曲式落幕，曲调重新深沉叙事之时，她转到他面前，伸手将自己交给他。
他揽着她带她旋转，盛大的游轮甲板上，他们轻松契合，翩然美好，终于圆了上一次共舞未竟的美好。
结束的时候，蒋含笑环住了他的腰，心跳很快，把额头抵在他胸膛前，低声喘息着说：“阿盛，我头晕了！”
盛久全捻起她的下巴，垂首落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