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娘。”郑苓挽住李墨荷的胳膊领她往如意居走,“荷姐姐,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我陪你聊天宽心。”
“嗯,谢谢你苓儿。”李墨荷扬起一抹感激的笑意。
“小荷花,你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前阵子我家也受到松风寨土匪的侵扰,最近这段时间才没来得及去找你。”郑荃负手默默跟在两个女孩子后面。
“这事儿我有所耳闻,昨日听金师爷提了几句。”李墨荷扭头看着他,关切地问,“怎么样,如今事情解决了吗?我听说……”她左右环顾一周,放低了嗓音,“听说松风寨的土匪们在私印官银,那些钱还流通到了你家的庄子上,是不是?”
“他们私印官银是真,流通到刘家庄却是夸大其词。”郑荃解释,没好气道,“你也知道,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咱们这位县令老爷一向是看我家不顺眼的,要不然上次苓儿的生辰宴,林思谌也不会特意过来给我们下马威……”
“啊?那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李墨荷惊讶,“我以为那位林公子步步紧逼,是看我不顺眼,特意想拿我做筏子,给他堂妹出气呢?合着想多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郑家两兄妹忍不住噗嗤一笑,郑荃嘴角带着无奈的笑意,“小荷花,这个‘面子’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要也罢。林思谌针对你,最终目的还是想逼迫我家听话,因为咱们县里夏季频发水灾,衙门年年征收赈灾款,却总也用不到真正需要的地方上,今年催收的时候我家没有乖乖交钱,已经把县令大人惹恼了……扯远了,这里面的故事多着呢,下回再给你细细说道。总之,林大人对我家的态度还是利用为主,算不上真心相助,因此这次陈家庄的命案扯出来松风寨土匪私印官银的事情,分明是贼子们勾结内奸想要趁火打劫我家的庄子,却硬被衙门说成土匪来我陈家庄销赃,强行给我家也安上个管教不力的责任。”
“对啊,林家这么做,还不是想让我家出钱!”郑苓也抱怨道,“但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爹娘都说,民不与官斗,要给钱也只好给了,那个什么剿匪队也组建了,天天在陈家庄蹲点巡查,可是连土匪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没想到那群狂徒竟然胆大包天到跑去县城里捕快们眼皮底下闹事去了……”
李墨荷闻言,不禁忧心,“松风寨的土匪如此猖獗,如果这一次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打击气焰,往后他们一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县里四处流窜,而且就怕别人有样学样。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灵安县不太平的话,蓝心镇也不能好过……”都说安居乐业,没有一个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何谈做生意,何谈致富,何谈改善个人的生活?
“小荷花,你也别太担心了。”郑荃见状忙安慰道,“上次是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才被打个措手不及,这一次,林县令早有准备,县城里人手、粮草都充足,定不会再让那群土匪有可乘之机。而且,松风寨还有私铸官银那么大的罪名,如果不能一举歼灭,此事闹大开来只怕林县令头上的帽子也不稳当,所以他定会竭尽全力救回人质、打击匪贼的,你且放心……”
“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李墨荷揉了揉眉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玉珍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郑家兄妹带走李墨荷以后,希追公子自觉任务完成,不想在这儿空耗着,转身欲走,被郑员外叫住,“且慢,晏公子请留步……”
希追公子面上浮现疑惑之色,“郑老爷,您叫晚辈还有事?”
郑员外道:“还未请教公子的大名,何方人士?天色已晚,不如公子也留在寒舍小憩一晚?”
“这……”希追公子神色犹疑。
“晏公子别紧张,我们并无恶意。”庞夫人出声解释,笑道,“公子与缪娘子一道,既是苏家的客人,自然也是我家的客人。晏姓在此地虽然不多,却是北方的大姓,不免勾起我们家老爷的好奇心,万一公子正是京城人士,岂不还能向公子讨教如今京城的情况?”
希追公子眉间浮现几分怅然,淡道,“在下单名一个祯字,的确是应天府人士,只是已离家多年,长久未回去了,京城里如何,在下也不清楚,郑老爷和夫人只怕问错人了。”说完不顾郑员外与庞夫人的挽留,仍旧告辞,回了南风馆。
他想得很清楚,原本馆主答应放他自由的条件,就是说服缪双儿帮她贩货,两年内赚到千两白银,就帮忙从中穿线给晏祯脱去奴籍办个新身份重获自由,如今缪双儿生死未卜,倘若她不能从松风寨活着回来,晏祯与馆主的约定自然也作罢了,就算眼下逃得开灵安县城,出去以后自己也给不出伪造的关牒,到时被遣送回来可就撕破脸作为叛逃者处置,馆主可不会轻易放过试图逃跑的叛徒。孰轻孰重,晏祯还是心里清楚的,他现在只盼郑家也好县衙也好,能做事靠谱些,尽早将缪双儿从松风寨救回来……
李墨荷在郑家留宿一晚,挂心缪双儿的安危,第二天一早就跟随郑员外夫妇一起去了县衙询问进展,林县令不在,是金师爷接待的他们,说县令大人亲自去隔壁海昌县借兵去了,听说隔壁县衙有个捕头出身绿林,身手了得,如今被招安以后最擅长对付这些乌合之众,林县令此行正是要把这位捕头借来帮忙剿匪。
听到林县令的决心,李墨荷心里稍稍安慰了些,金师爷也道,“诸位放心,缪娘子也是女中豪杰,一等人物,我们县令大人欣赏她还来不及,断然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救人的事儿我们来做,这后方军需保障支持嘛……嘿嘿……”
郑员外闻弦音知雅意,“还要我们出多少?”
“这个嘛,多多少少都是心意,全看您自个儿了。”金师爷笑笑。
一旁的郑家兄妹对视一眼,胸中均生出一股郁愤之气,要钱,郑家当然不缺,多少都是给得起的,但是县衙这样几次三番借故伸手,分明是他们分内的工作却要郑家来当冤大头摊负成本,这是什么道理,被这样薅羊毛放在谁身上也不会高兴。
不过眼下涉及到救人的事情,郑家也只好先捏着鼻子把钱给了,好让县衙多上心快点行动起来。
县衙这边找过了,苏玉珍那边也派人送过信了,郑家与苏家的健仆们也借了吩咐随时打听松风寨的动静,能做的准备都做了,剩下的只有等待。到此时,李墨荷才提出自己想回家一趟,这几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忙得分身乏术,再不回家她爹娘也该担心了。
庞夫人对此十分理解,“去吧去吧,好孩子你也别跟在这边熬了,县衙有什么新进展,我会叫下人给你递信的。”
李墨荷感激不已,回到小河村。李昊与许氏见到久违的女儿,又惊又喜,还以为这趟差事顺顺利利办完了,哪知听了李墨荷的讲述,才了解到这期间生了许多波折。
听到缪双儿被土匪掳走的事情,许氏担忧极了,祈祷道,“菩萨保佑,惟愿缪小姐此行能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李昊担心得则更多一些,“荷丫头,最近县里不安生,你可不要再乱跑了,乖乖在家待着吧,实在要出门的话,爹陪你一起去!”
“嗯,知道了爹,我晓得轻重。”李墨荷应允,又忍不住叹道,“别看郑家和苏家的佣人多,真正危险的时候,能打能用的却没有几个,能不能把他们都佩戴武器训练一番啊?”
“傻丫头,普通人家哪有演武的,岂不成豢养私兵了?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李墨荷则不这么想,“我又不是要训练杀手,死士,只是为了抵御土匪侵袭,平时组织村民们,佣人们,多加体能训练,关键时候捞起柴刀也是战斗力啊。比如爹你就可以去当个教头,教教大家怎么用弓,万一真遇到危险,还能自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