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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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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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小白杨
作者:
水千丞
本章字数:
20458
更新时间:
2024-07-18

第二天一早,白新羽带着不舍和对新生活的期待,拎着行李来到了三班报到。

他一进门,陈靖带头鼓掌,整个班都跟着鼓起了掌,欢迎新战友的到来。白新羽高兴地笑了起来,他从未受过这么热情的对待,自从他在射击比赛上拿了第一,很多人都对他态度好转了。

他一抬头,正对上俞风城的眼睛。俞风城边鼓掌边静静地看着他,眸中闪动着让人摸不透的光芒。他假装没看见:“报告班长,我来了。”

陈靖笑道:“这班上人你大部分都认识,就不一一介绍了,你的床位在这里,还是东元下铺。”

白新羽朝冯东元眨了眨眼睛,冯东元也跟着直乐。

陈靖例行介绍了一下班规,就让白新羽去收拾行李了。

这回白新羽的床位离俞风城有点距离了,而且床与床之间间隔大,不过两人在一个班上,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俞风城走了过来,有一丝感叹:“记得刚来部队时的事吗?”

白新羽笑道:“怎么可能忘。”

入伍第一天,他被俞风城强硬地换了床位。还好,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摆弄却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白新羽了。

俞风城道:“你真的变了很多。”

白新羽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嗯”了一声。

自那天对话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古怪,白新羽懒得去想俞风城在想什么,因为他现在连自已在想什么都想不通。

收拾完行李,白新羽跟着大伙去食堂吃饭。他习惯性地往厨房拐,冯东元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

打饭的时候,程旺旺给他打了一大勺红烧肉,他朝程旺旺眨眨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钱亮看着他托盘里的菜,羡慕道:“我以后也和你一起打饭。”

白新羽嘿嘿笑道:“没想到还有这好处吧。”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炊事班的战友,心里涌上异样的感觉。他甩了甩脑袋,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表现,无论在哪里,都不能再让人瞧不起。

在连队的生活正式开始了。侦察连里的专业训练非常严格,果然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除了射击外,他什么都跟不上。本来在新兵连他就是单兵素质很差的那一个,在炊事班的半年又疏于锻炼,现在下了连队,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他一时压力很大。

没过多久,许闯组织了一次野外集训,他们被拉到了二十多公里外的一个集训点。他们穿着厚厚的雪地迷彩服,脸上涂着油彩,全副武装。此时天上正下着大雪,他们呼出的气是白色的,睫毛上沾着轻霜。

白新羽既紧张又亢奋,他们在新兵连也做过野外训练,但以负重越野为主,从来没有这种全副武装、好像要上战场的真实感,这让他热血沸腾。

许闯骑着辆特拉风的雪地摩托,戴着墨镜,在呼啸的风中喊道:“这次野外训练为期两天一夜,包括雪地侦查与反侦察、雪地追踪、建造雪地掩体、负重越野等项目。以训练雪地生存和侦察知识为主,体能训练为辅。现在以班级为单位扎营,限时半个小时。”

战士们赶紧卸下帐篷等工具,开始搭建营地,半小时后,十顶帐篷就搭好了。

许闯和老兵示范如何利用雪建造单兵掩体和侦查岗,当雪足够厚的时候,掩体还是比较容易做成的,但对士兵的体能和耐力是个不小的考验。为了从表面看不出来,雪必须埋得很厚,下面压得实,上面蓬松,一个兵身上大概要压十斤重的雪,而且长时间趴在下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透气孔,氧气不充足,再加上天寒地冻,长时间不活动,埋在下面的人会越来越冷。一整个上午,全连士兵都在体验待在雪地掩体里的感觉,个个冻得手脚发麻。

建完掩体,教官给他们上通讯课。讲课的时候,教官坐着,他们举着十公斤的装备深蹲。挨到吃午饭,他们个个双腿打战,站不直蹲不住,大多都直接坐在雪里,捧着饭盒大快朵颐。

白新羽冲旁边的俞风城道:“你觉得训练苦吗?”

俞风城看了他一眼:“训练有不苦的吗?”

白新羽道:“要是当特种兵,肯定比这还要苦好多倍吧?”

“当然了。”

白新羽想问他为什么还那么执着地想当特种兵,图的什么,就为了去找他崇拜的小舅?

俞风城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

俞风城伸手抹掉了他嘴角的饭粒,淡淡地说:“你理解不了为什么那么累那么苦那么危险依然有人愿意当兵,甚至当特种兵,是因为你没有那股支撑你去做的信念。”

白新羽怔住了。信念……别人的信念可能是保家卫国,或是纯粹喜欢危险、刺激的生活,俞风城,你的信念是什么?就为了成为你小舅那样的男人?他闷声道:“我没你那么伟大的信念也死不了。”

下午,许闯带他们负重爬山,山顶海拔四千六百米,他提前在上面插了面旗,就是下个月的先进班级旗,谁先拿到算谁的。战士们原本已经适应了现在的海拔,突然要往更高海拔的地方全副武装前进,每上升百米,都有人感到身体不适。及膝深的积雪大大增加了他们的攀爬难度,但他们已经不是新兵,没有人躺地上不干,只是咬着牙往上冲。

白新羽在炊事班起早贪黑干了半年活儿,耐力也锻炼出来了,尽管胸口发闷、呼吸黏着,也没有生出放弃的念头,他觉得自已在部队里最受到锻炼的,就是这种意志力。

许闯大喊道:“还有四百米啊,流动红旗就在眼前了!”

俞风城、大熊和二班的尖子兵遥遥领先,三人铆足了劲儿冲刺。

许闯对陈靖道:“看着没,我的兵就是要争强好胜,哪怕我奖的是牙签,也要全力以赴。”

陈靖笑了笑:“连长教导有方。”

许闯瞥了他一眼:“怎么听着像你在挤对我呢。”

陈靖道:“连长,今天的训练强度已经够大了,差不多就行了。”

许闯看着这群累得东倒西歪的兵:“不行,离我的期望差远了。”

白新羽在旁边儿听得汗涔涔的,许闯真是个疯子,按他的标准,整个连能合格的不超过十个。

许闯一把抓住了白新羽的武装带,差点儿把他拽一跟头,他抹了抹汗:“连长?”

许闯看着他:“去了炊事班还能调回来的,你是咱们团第一个,别让我看走了眼,否则你还得回去,知道吗?”

白新羽咬牙道:“连长,我不会回去的。”

“你不想回去,下次全连考核综合成绩要达到中等,能办到吗?”

白新羽高声道:“能!”

“去吧。”

白新羽跑远之后,陈靖皱了皱眉:“连长,你干吗吓唬他?”

许闯斜睨着他:“你是我最优秀的班长,不是个别兵的奶妈。”

陈靖叹了口气。

最后,俞风城抢到了流动红旗,结果丝毫不出人意料。白新羽看着被三班人拥簇着欢呼的俞风城,觉得有些刺眼。

部队是个挺温暖的地方,但部队也是个残酷的地方,想要获得掌声和尊重,钱和人缘都派不上用场,只有成绩,唯有成绩。白新羽很想念他拿到射击比赛第一时,夸奖和祝贺如海浪般朝他涌来的感觉,他这辈子就体会过那么一次,却让他回味良久。他渴望好成绩,渴望被人夸赞,那种渴望越来越压抑不住,他迫切地想知道,如果他也成为一个尖子兵,俞风城会怎么看他,会不会目光也总追随着他,就像他的目光总不自觉地追随俞风城那般。

全连人原路下山,回到营地时,他们一批一批地趴在雪地里,累得半天动弹不得。

白新羽拍了拍冯东元的脸:“东元,你没事儿吧?”

冯东元摇摇脑袋,脸上沾满了雪:“累死我了,你不累吗?”

“累啊。”白新羽隔着棉服敲着腿,但没躺下。

冯东元有些惊讶:“你以前体力可比我还差的。”

白新羽笑道:“你以为我在炊事班半年都在睡觉啊,每天起早贪黑,做饭、种地、喂猪,除了比你们自由点儿,根本闲不着。”

白新羽想了想:“那我要是努力,能比俞风城还厉害吗?”

“啊?”冯东元愣了愣,随即支吾道,“嗯……这个……”

“你就说可不可能吧,说实话。”

“当然是可能的,但人的成功除了努力外,也有很多其他因素……”

“嘁。”白新羽白了他一眼,“你是想跟我说,俞风城天生就比我厉害,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过他对吧?”

冯东元斟酌着措辞:“不是这样,你射击比赛不就赢了他吗,这证明你在这方面比他有天赋,只要努力,你肯定在某一领域会比他厉害。”

白新羽听着听着就笑了,他摸摸冯东元的脑袋:“不愧是优等生,这么会说话。”

冯东元也笑了,白新羽趁着他张嘴,抓起一团雪扔到了他脸上,哈哈大笑起来。

冯东元快速反击,抓着雪团砸在白新羽脑袋上,两人很快就扭成一团,远处看就像两只熊在地上打滚。

钱亮在旁边直乐:“你们俩不知道累啊。”

两人一边笑一边闹,明明身上酸痛不已,却也玩儿得不亦乐乎。

远处,俞风城拿着水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笑得脸红扑扑的白新羽,心里涌上莫名的酸楚,让他无法形容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去了雪豹大队,就很难再见到白新羽了,不知不觉的,他一直在关注着这个人,白新羽的点滴进步,他比谁都清楚。

最开始听到白新羽,只是存在于他儿时记忆中的一个小混球,他小舅托他照顾这个人,他表面上答应,却嗤之以鼻,以为部队是托儿所吗,照顾个屁。他生长在军人世家,成为职业军人是他自小的梦想,对他来说,军队是严肃而神圣的,不是让人来瞎混的。第一次见面,更是让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所以他恐吓、威胁白新羽,希望能把白新羽赶走,后来见实在赶不走,逗弄起来也好玩儿,就打算放在身边解解闷。他没想到白新羽会改变、会成长,会有让他惊讶的行为、意外的成绩,这个人,不断地给着所有人惊喜,想到他们终要分别,他心里也不大是滋味儿。

晚上,他们在雪地里架起大锅熬粥,另一边则蒸着热腾腾的馒头、猪肉,这一天体力消耗太大,不吃面食和肉,根本填不饱肚子。

全连人几乎是抢着去打饭的,各个狼吞虎咽,刚吃没两口,许闯吼了一嗓子:“紧急集合——”

战士们心里叫苦不已,赶紧把碗往地上一放,快步跑到空地上集合。

“半个小时,四人一组,建造单兵掩体,谁的掩体不合格,今晚就埋在雪里睡,开始!”

战士们拿起铲子、铁锹,忍着饥饿和寒冷,开始刨雪。

半小时后,许闯一个个检查,所有人都心惊胆战。检查了一圈,他点点头:“全体合格,吃饭吧。”

战士们如获大赦,就地解散了。可等他们拿起碗一看,粥已经结冰了,馒头硬得像石头,猪肘子一咬一嘴冰碴子,能把人的牙冻掉,就是这样,他们也得吃,不吃就没有体力,不吃,明天更难熬。

把那些冰块儿送进了胃里,他们钻进帐篷准备休息。一个帐篷十个人并排躺着,几乎无法翻身。

白新羽刚躺下,俞风城就躺在了他旁边,两人四目相接,俞风城理直气壮地说:“干吗,没看见没位置了吗?”

白新羽睡在最里面,俞风城最后一个进来,确实就他这儿还稍微能空出点儿地方。他撇了撇嘴,没搭理俞风城,转过去冲着冯东元。

冯东元笑道:“你们俩真是的,有时候看着特好,有时候又闹别扭,和我弟弟妹妹好像。”

白新羽道:“你弟弟妹妹几岁了?”

“一个13岁,一个10岁。”

“去你的。”白新羽盖上被子,使劲哆嗦了一下,“这被子是泡过水吗,怎么这么冰?”

“太薄了呗。”冯东元裹紧被子,“真的好冷啊。”

战士们纷纷抱怨冷,一个个缩得跟虾球似的。

陈靖道:“这被子够大,跟身边的战友盖一床,能暖和很多。”

战士们赶紧和身边的人串被子,两人睡两床被子,果然暖多了。

白新羽挪到冯东元身边:“来来来,对了,你不抢被子吧?”

巴图尔个子小,已经一下子钻进了冯东元的被子里,哆嗦道:“冷哟,冷哟。”

白新羽瞬间感觉自已被抛弃了,他慢慢地扭过头,看着俞风城。

俞风城挑眉看着他,一副“命运的安排”的表情。

白新羽撇了撇嘴,内心挣扎起来。俞风城掀开被子罩住了他,并把他拽到了自已身边。两床被子一叠,再加上对方的体温,身体一下子暖和不少,在这死冷寒天的地方,这种温暖让人欲罢不能。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回想了新兵连,那时候他们床挨着床,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恨不能拿脚底板冲着对方,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关系密切的战友,人与人之间的际遇,真是太神奇了。

在这令人胆寒的冬夜里,两人靠着对方,彼此呼吸同调、心跳同步,罩住他们的这一方棉被,温暖了他们周身的每一个细胞。

天没亮,他们就被集合哨叫醒了。许闯带着他们再爬了一次山,不过这次没有负重,权当晨跑了。

白新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憋着一股劲儿想跟上俞风城,他就是想试试,他和俞风城之间的差距有多远。

本来是匀速跑着的冯东元,发现白新羽速度一直过快,就提醒了他一次。白新羽充耳不闻,反而撇下他,跟俞风城并肩跑了起来。

俞风城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俞风城嗤笑道:“你难道是想跟上我?”

白新羽哼道:“我只是现在有劲儿使不出去,想跑快点儿。”

“那你就跟吧。”俞风城依然匀速跑着,保持着呼吸的节奏。

开始白新羽还能勉强跟上,可上了四千米后,他开始胸闷气短,跑得越来越慢。俞风城的背影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他不服气,咬着牙往前追,可距离却越来越大。最后俞风城到达山顶,折返往回跑的时候,他还差了至少三百米。

俞风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轻一笑,明明是不带什么情绪的笑容,看在白新羽眼里就好像在讽刺他一般,真气人。白新羽大吼一声,铆足了劲儿跑到山顶,然后快速往山下折返,看着俞风城越变越小的背影,他恨不能滚下去。

他听到冯东元惊讶地说:“新羽,你跑得好快啊!”

白新羽充耳不闻,由于积雪太厚,一脚下去踩得太实,没拔出来,他整个人“扑通”一声扑倒在雪地里,他吐掉嘴里的雪,爬起来继续跑。

等他跑回营地,只有寥寥几个人回来了,许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第五个回来的,今天怎么了,你吃大力丸了?”

白新羽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间,他一个劲儿追着俞风城跑,居然把大部分人都甩在后面了。

战士们陆续回来了,冯东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新羽,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跑这么快?”

白新羽嘿嘿笑了笑:“今天状态好吧。”

俞风城笑看了他一眼:“还差三四百米呢。”

别人听不懂俞风城说什么,白新羽当然听懂了,他哼道:“下次就不差了。”追赶俞风城的脚步也许没什么实际意义,却让他充满干劲儿。

吃过早饭后,他们开始上雪地侦查课。下午,许闯要求他们全副武装,步行回营区。这里离营区近三十公里,在这种大雪天,走到天黑都走不到,他们早料到许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最后肯定要放大招。

许闯坐在吉普车上,时而让他们急行两公里,时而让他们匍匐前进五百米,一路上变着花样折腾他们。白新羽才下连队一个星期,就经受这样的训练,身体上和心理上都很难适应,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几次掉队,都被战友拽了上来。

他们从日头高照走到太阳下山,所有人的脚都冻得发麻,饥寒交迫,只能靠意志力前进。

白新羽和冯东元搀扶着往前走,走着走着,本来累得都不想开口的冯东元突然笑了。

白新羽无奈道:“你还有劲儿笑?”

“你记得吗,你第一次参加晨跑,才三公里你就跑不动了,坐在地上耍赖,被班长教训了一顿。”

白新羽也笑了:“当然记得。”

“新羽,这一届新兵,你变化最大,进步也最大,我很为你高兴。”

白新羽感慨道:“如果没有你们鼓励我,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跟我们关系不大,是你真的有这个潜力,射击比赛也是,其他训练也是,你要相信自已什么都能做到,然后努力去做就行了。”

白新羽感觉心脏被填得满满的,他用力点了点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回到营区,已经是半夜,战士们累得直翻白眼,躺床上就睡着了。

睡了没多久,白新羽被尿憋醒了,他忍了半天,想着长夜漫漫,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掀开被子跳下床,跑出去上厕所。

他刚走出宿舍,就见许闯和陈靖站在楼梯口那儿低声说着什么,陈靖穿戴整齐,完全不像要睡觉的样子,两人看到白新羽,都愣了愣。

白新羽解释道:“我……我上厕所。”

“去啊。”许闯道。

白新羽一溜烟钻进厕所,再出来的时候,发现两人正看着他。

陈靖轻叹一声:“我们在商量紧急集合。”

白新羽瞪直了眼睛,心里大骂许闯没有人性,他们都快累成死狗了,还紧急集合!

许闯挑眉看着他:“你挺不愿意的吧,你们班长也劝我换一天,来,我听听你的意见。”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觉得以许闯的性格,越说不愿意,许闯越来劲,可万一昧着良心说愿意,许闯真听他的怎么办?

许闯道:“说话啊。”

白新羽心一横:“服从首长指挥!”

许闯笑了笑,指着白新羽道:“陈靖,你看着没,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嘛。哎,也不怪你,是我太惯着你了。”

陈靖无奈道:“那你干吗还问我意见,直接吹哨不就行了。”

“所以我的意见是换一天啊,今天大家太累了,超负荷的训练可能适得其反。”

许闯摸了摸下巴:“行吧行吧,那就换一天吧。”许闯撇了撇嘴,裹紧大衣走了,走的时候还低声嘀咕什么。

白新羽松了口气,吓得腿都软了:“班长,还好连长听你话啊。”

“连长有时候跟小孩儿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白新羽笑道:“那是因为班长最优秀,连长喜欢你嘛,最好班长能一直当我们班长。”

陈靖微怔,一下子沉默了。

白新羽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太敏感,他觉得气氛不太对:“班长?”

陈靖看着他:“新羽,我跟你说件事,你暂时别告诉其他人。”

白新羽心里一紧:“班长,你怎么说这种话,有点儿奇怪啊……”

“本来也不该跟你说的,可是……一想到我要走,心里憋得难受,想找个人说说。”

白新羽急道:“班长,你要去哪儿?你要退伍吗?”

“不是。”陈靖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去参加雪豹大队的选拔了。”

白新羽惊讶道:“雪豹大队?你真的要去?”

陈靖点点头:“原本我一心想去军校,现在去不了了,霍乔又几次邀请我,我很心动,所以想去试试。不过我把握不大,如果被淘汰了,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别笑话我就行。”

白新羽忙摇头:“怎么可能,班长去不去雪豹大队都很厉害,但是……既然是霍乔邀请你的,还能把你淘汰?”

“当然了,除了团里推荐,霍乔也经常去各个师团考察,挑选他觉得合适的兵。选拔很严格,听说有三四道关卡,最后可能一个都不留下,霍乔仅仅是希望我去参加选拔,但能不能留下要看我自已。”

白新羽倒吸一口气:“班长,你知道俞风城要去参加选拔吗?”

陈靖笑道:“还有谁不知道?他一直以雪豹大队为目标要求自已,我很佩服他,他不仅有执着的决心,还有能配得起这种决心的行动力,这样的人性格坚韧不拔,意志力极强,正是雪豹大队需要的。”

“但是照你说的,他也有可能通不过选拔啊。”

“那倒是,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嘛,不过他现在是最被看好的一个。”陈靖道,“你也对雪豹大队感兴趣?”

白新羽连连摇头:“我?我差远了,想都不敢想。”

陈靖笑笑:“没什么,很多人都憧憬雪豹。而且要参加初级选拔并不难,名额比较多,但淘汰率是最高的。如果你好奇,可以自已打申请。”

白新羽差点儿咬到舌头:“啊?这么容易?”

陈靖点头:“看雪豹今年给的名额吧,只要成绩不太差,团里一般都会让去。但我并不建议你去,因为初级选拔非常残酷,很多人去了被淘汰回来了,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心理阴影。”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怎么听着跟过鬼门关似的。”

陈靖语气中有一丝兴奋:“正因为雪豹大队是个独木桥,才让人有干劲儿。每年选拔的方式都不一样,我真的很期待。”

白新羽笑道:“班长,以你的实力一定没问题。”别看陈靖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不说话的时候好像挺好欺负,比综合成绩,全团一千二百多人,陈靖能排进前十,要不然也做不了许闯的班长。

陈靖笑笑:“行了,睡觉去吧,明天训练也不能含糊。”

“是。”

白新羽钻回被窝后,脑子里反复想着陈靖的话,既然初级选拔的机会不难得到,要不要去见见世面呢?可去参加选拔的都是尖子兵,他去那儿简直不自量力,会被人笑话吧。但他真的很好奇,那么牛的特种部队,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筛选人才的?

许闯没给他们喘气的时间,接下来几天的训练量毫不轻松。在持续不断的高强度训练下,不断有人病倒,连白新羽也在夜里发起了高烧。

早上冯东元下床,发现白新羽的脸红扑扑的,喘气有些困难。他探了探白新羽的额头,吓了一跳:“啊,新羽发烧了!”

俞风城最先围了过来。陈靖道:“别堵在这儿,你们赶紧集合去,我和东元送他去医务室。”

俞风城道:“我送他去吧。”

陈靖道:“你去带队。”

现在很多事陈靖分不开身就交给俞风城处理,听说过不久就会把俞风城提为副班长,倒也实至名归。

俞风城只好带队去了。

陈靖和冯东元给白新羽穿上衣服,架着他往医务室走去。

这么一折腾,白新羽醒了,他烧得晕晕乎乎的:“班长?东元?”

冯东元道:“你是不是晚上踢被子了,怎么突然发烧了?”

白新羽浑浑噩噩地想,难道是因为他昨晚光着身子在澡堂洗衣服?

SF1453094128770陈靖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白新羽哑着嗓子说:“我终于能休息几天了。”

陈靖拍了拍他滚烫的额头:“这点儿出息。”

白新羽抓着陈靖的手撒娇:“班长,我嗓子疼,要吃银耳雪梨粥。”

陈靖哭笑不得:“我去炊事班给你问问。”

白新羽摇着陈靖的手,眼睛湿漉漉的,满含期待:“现在就去?”

值班军医走了过来:“哟,这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不要吃奶呢?”

陈靖有些窘迫:“他平时不这样,脑子烧糊涂了。”

医生给白新羽塞了个温度计:“人放我这儿,你们忙去吧。”

白新羽抓着陈靖的手不放:“班长……”

陈靖道:“我保证去给你问。”

白新羽这才放开。

冯东元道:“新羽,我休息的时候再来看你。”

白新羽朝冯东元摆摆手,然后把手放在嘴边,悄声说:“炊事班的冰箱里有冰棍儿。”

冯东元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走后,医生给白新羽打了一针,他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他就看到程旺旺的大脸在自已眼前晃悠。

“白小公主?哎哟,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我只能牺牲一下自已,亲你一口了。”程旺旺絮絮叨叨地说,“我一堆事儿要忙呢,班长非让我等你吃完再走,来来来,雪梨那高级玩意儿没有,银耳桂圆粥,趁热吃。”

白新羽爬了起来,笑了笑:“旺旺哥,好久没见你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说经常回来看我,一个月也没回来,那些小猪崽都满地跑了。”程旺旺把粥递过去,白新羽却不接,眼巴巴地看着他。

程旺旺歪着脑袋:“要我喂你吗?”

白新羽不客气地点点头,他小时候挺喜欢生病的,虽然会把家人折腾得人仰马翻,但他特别自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算做了什么错事儿他爸也不舍得揍他,生病对他来说就是个可以尽情任性、还能把之前闯的祸一笔勾销的好时机。

程旺旺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喂他:“我跟你说啊,我对我媳妇儿也就这样了,算了,谁叫咱小白是公主呢。”

白新羽笑笑:“我见过嫂子照片,挺漂亮的。”

“那是。”程旺旺笑容有几分落寞,“新羽啊,我打算复员了。”

白新羽一惊:“为什么?”

“你嫂子想要孩子了,说我再不回去,就跟别人生去了,嘿嘿,那我能同意吗,我当兵也有些年了,是该回家了。”

白新羽心里有些伤感。程旺旺退伍后,他们就不知何时能再见了,说是交通发达,但很多人分开后,有了各自的生活,要再聚到一起,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空间的距离能把很多感情消磨得寡淡,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叹道:“旺旺哥,我这儿正生病呢,你干吗跟我说这么糟心的事儿。”

“谁让你提我老婆了。”

“不是你自已提的吗?”

“是我自已提的吗?”程旺旺撇了撇嘴,“来,吃你的。”

也许是生病了特别情绪化,白新羽哀伤地说:“旺旺哥,我一定会去看你的,真的。”

“这回可说好了一定来啊。”

“一定来。”

程旺旺笑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打算在老家开个餐馆,就开新疆风味儿的,我们家那块儿新疆风味儿的少,生意肯定好。”

“肯定的。”

“哎,不说这个了。等你病好了,抽空给其他人讲讲怎么喂猪,要不咱俩都走了那些猪谁管啊。”

白新羽笑着,心里却酸涩不已,程旺旺是第一个要离开的战友,接下去还会有谁呢。有一天,他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们都会各奔东西,冯东元、钱亮、陈靖、俞风城……俞风城,会是最先离开的那一个吧,到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理由见面了。

程旺旺走后,冯东元和钱亮跑到医务室来看他。

白新羽见着冯东元就问:“冰棍儿呢?”

钱亮拍了拍他的脑袋:“还冰棍儿,吃了烧更退不了了。”

“不是以毒攻毒吗,听说吃了能降温。”

“你听谁说的?”

“我哥说的。”

冯东元嗤笑道:“你哥逗你呢。早上吃了银耳粥了?武班长一听说你病了,还真就从厨房里翻出银耳来,单独给你熬的。”

白新羽嘿嘿直笑,觉得自已人缘真不错。

钱亮从背后变出了白新羽的iPad:“来来来,兄弟最了解你了,玩玩游戏解解闷。”他悄悄说,“别好得太快。”

冯东元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

钱亮道:“能这么躺几天多爽啊,我都想发烧了。”

白新羽高兴地接了过来:“我终于有空玩玩儿了。”

医生道:“想得也太美了,烧退了就得回去了,要是让你们连长知道你们在床上耍赖,就等着挨收拾吧。”

白新羽苦笑道:“还好我现在还没退烧……”

三人叽叽呱呱聊了一会儿,就到了午饭时间。医生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了,白新羽等着他们给自已送饭。

他正玩游戏呢,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白新羽抬头一看,居然是俞风城。

俞风城看着他:“发烧了还玩游戏?”

“睡不着,躺着无聊。”

俞风城把一袋水果放到床头:“好点儿没?”

白新羽摇摇头,目光瞄着蟠桃。

俞风城道:“想吃吗?”

“你给我削皮吧。”

俞风城笑了笑,拿过水果刀削着皮,然后剜下一块桃肉放到白新羽嘴里。白新羽不客气地吃着,他现在嘴里苦,馋甜的东西。

俞风城见他躺在床上,全身哪儿都不动,就一张嘴张张合合,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东西,懒到了骨子里,很是好玩儿。

喂完了半个桃,白新羽有点撑,他摇摇头:“不吃了。”

俞风城放下桃子,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会突然发烧的?”

白新羽撇撇嘴:“昨晚在澡堂洗衣服来着。”

俞风城轻笑道:“那我靠你这么近,会不会被传染啊?”

白新羽哼了一声:“最好能传染死你。”

“尽管来吧,正好也让我休息两天。”

白新羽挑挑眉:“休息?你不是超人吗,休息多影响你训练啊。”

俞风城对他的讽刺充耳不闻:“劳逸结合。”

白新羽“嘁”了一声:“你不去吃饭吗,来这儿干吗?”

“废话,不是来看你我来这儿干吗。”

“看完了吧,你走吧。我还要玩游戏呢。”

俞风城打了个哈欠:“最近睡眠不足。”他说着,就趴在了床上,小声道,“有时候也想休息休息。”

白新羽看着俞风城青黑的眼圈,知道他确实积累了很多很多的疲倦,俞风城或许真的天资过人,但他付出的努力也绝对超过任何一个人,所以他的收获也理所应当。

白新羽喃喃道:“你知道吗,班长也要去雪豹大队。”因为一个雪豹大队,他整个人都被离愁所笼罩了。

“知道。”俞风城轻声说。

“哼,去吧,都去吧……”

俞风城没吭声。

白新羽轻叹一声:“俞风城。”

“嗯?”

“你是个傻子。”

俞风城翻了个白眼:“看在你脑子烧坏了的分儿上,不跟你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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