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柳青青眸光颤动,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道身影,脑海里突然没由来的想到了这两句话。
“轰隆!”
闷雷卷过,一阵夸张而又癫狂的笑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柳青青的思绪。
“哈哈哈哈哈,神?”
伸手指着前方,手中的尖刀在手中剧烈乱晃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对面整个人都笑弯了腰:“你说,你是神?哈哈哈哈哈……”
看到陈岁无动于衷的样子,对方用手腕轻轻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好啊,你说你是神,那你说说你是什么神?”
陈岁:“……”
陈岁顿时就无语了。
神经病吧。
他就小装一下,对面怎么比他还认真?
一般来讲,他说完不都直接开打了么,怎么还刨根问底了呢?
太岁神?
那……指定是不能说,神是认知,他把命格都告诉别人了,那别人拿捏他不是轻轻松松?
那他能还说什么……
说他是尿频尿急真君?
靠!
想到这里陈岁顿时恼羞成怒,手里杀猪刀一扬,沉声道:“废话少说,孙生尘,你的报应到了!”
“呵。”
宽大的雨衣帽檐被轻轻推起,露出了一张斯文中带着些许秀气的面庞,在昏暗的烛光,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岁:“我从来都不怕什么报应。”
“不过我倒是很能理解你,你也接触了那个游戏对吧?”
伸手按在桌子上,孙生尘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原本秀气的面庞在烛光中看着有些狰狞起来:“那种超越常人的力量,还有生命蜕变的感觉,的确就给人一种……”
“神明的感觉……”
“对吧?”
笑意在孙生尘狰狞的脸上扩大,他骤然猛烈地拍了一下桌子:“看看这些一无所知的愚昧无知者,依旧在为金钱奔波,在为了自己玩弄感情而沾沾自喜,满身的肮脏与劣性,和一群猪猡有什么区别?”
“唯有我们!”
“被赋予了成神的资格……”
他奋奋的扬起手臂,神色癫狂:“可是即便是成了神明,却依旧根除不了我的病灶,凭什么?凭什么给了我如此强大的力量,我却还不如这群猪猡健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凭什么?!”
他豁然攥紧拳头,慷慨激昂:“还好我看到了希望,只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牺牲,便能拯救我于水火!”
“这些猪猡死了,世上不过只是多了一起悬而未决的命案,大多数人都不会去在意,或许还会有人拍手叫一声好死!”
“而我活着,身为医生,我可以去拯救更多的人,而身为神明,我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那我问你!”
“用一群猪猡的肮脏性命,来换取我这个神明的性命!”
孙生尘怒睁着双眼,死死的盯住陈岁,拳头落在桌子上,砸出了砰然巨响:“有何不可?!”
沉默。
短暂的沉默。
陈岁眼神逐渐变得凝重,突然冷笑出声来:“你也配?”
这就是他的动机?
这就是他眼里生命价值?
“你甚至都不配学医。”陈岁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父子两人,父亲一生行医为善,看病甚至只收一块钱,他眼中生命的价值不是出身、金钱、地位、功绩、力量、权衡利弊,生命就只是生命而已,疫病面前生命平等。
而儿子却想为活着的人分出三六九等。
在孙生尘错愕的目光中,陈岁掏出手机来:“这些都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你其实真正害怕的,是你父亲身上的病。”
“多囊肾,具有遗传性的家族聚集性疾病,晚期会肾衰竭,在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都会突然的发病,前期可以保守渗透治疗,晚期即便换肾也顶多只有十年寿命。”
陈岁冷冷的抬起头:“对吧?”
“你看见过你父亲被这种病症折磨,看见他尿失禁的屈辱,看见他放弃治疗只能接受死亡,所以你怕了……”
“你开始幻想自己身上得了这种病症,但是无论你如何检查都检查不出来,大家都告诉你身体健康,你却快要在这颗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定时炸弹折磨疯了。
“然而可笑的是。”
陈岁找出死宅姐不久前发过来的照片,微亮的手机屏幕对准孙生尘,嗤笑道:“他根本不是你的父亲。”
【收养证明:孙安民和刘玉兰申请收养,燕州市儿童福利院的弃儿孙生尘为养子(女)。经审查,其收养符合《收养法》的规定,准予登记。收养关系自登记之日起成立。】
一张有些微微泛黄的收养证明。
这才是孙教授为什么不做肾移植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只是他的养子,跟他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而没有血缘关系。
多囊肾的遗传病发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养子……”
孙生尘像是突然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一阵变幻:“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东西是假的!是你骗我的,是你捏造出来的!”
“孙教授也是被你害了吧?”
陈岁冷冷的看着他:“活不了多久的老家伙,最后再发挥一次余热,用来给你顶罪再合适不过了,对吧?真像是你这种狗东西的想法……”
“不是的……”
“他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回报他的却是一根用来吊他的绳子?”
“不是的不是的……”
“如果早知道今日,回到收养你的那天,他猜他会不会想把你摔死?”
“闭嘴!!!”
孙生尘睁得溜圆的眼球中补满了血丝,湿漉漉的头发扬起,手中尖刀毫不留情的刺了过来!
脚步声在地板上飞快踏过,陈岁脸上的面具纹路瞬间消退,切换回了太岁命格,用力抓住孙生尘持刀的手腕,只是略一感应,就大致明白了孙生尘的实力。
大概还停留在九品的层次。
不过还是要小心对方的……
“以为这就完了吗?!”
孙生尘猛地抬起头来,从下至上凝视着陈岁,狠厉的眼神恨不得将陈岁大卸八块,一抹红光从眼中飞快闪过。
陈岁突然思绪一断,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样,灵魂在一点点的抽离,双眼瞬间一片茫然。
“小心!”
柳青青凄厉的喊声在房间内响起。
烛火忽地摇晃,闪烁着寒光的刀锋再次插向陈岁的胸膛,在墙壁上映出扭曲的影子。
然而孙生尘脚下的地板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脚跟一软,原本即将得手的孙生尘突然整个人向后栽倒,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陈岁也被这一声巨响猛地惊醒!
惊魂未定的向后退了几步,陈岁不由得暗道好险,千奇百怪的命格能力真是防不胜防。
即便他已经有所提防,但还是莫名其妙的着了道。
刚才孙生尘的那一眼,让他灵魂有种被抽离的感觉,他记得死宅姐跟他说过,精通灵魂攻击的……
黄泉阴司?
黄泉阴司是鬼,鬼是强盗!
这孙生尘竟然是黄泉阴司体系的命格?
还好他提前切换了太岁,又早有各种准备,不然还真的要被他得手……
感受了一下胸口的山君伥囊,腰间的山神鼓和赶将鞭,又轻轻摸了摸缠在手上的福德大社平安符,陈岁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再次看向孙生尘。
眼神里满是愤怒。
“你的攻击结束了吗?”
眼中金色的焰火飘摇,繁复的纹路再次在面具上面勾勒——狐狸脸颊,额头生花,状似老妪。
“既然如此……”
左手轻轻扬起。
一小截燃烧着的蚊香被夹在手中,大雨在身后落下,陈岁手中的杀猪刀指向孙生尘:“接下来就为你身上背负的这么多条人命,还债吧!”
金花碗插黄条,顶香人设坛把灾消。
脚踩吞人黄土,头顶无情苍天。
身上何曾有,鬼仙或妖神,只有满腔怨恨牵系了生人与亡魂!
“轰隆!”
凄亮的闪电划过,陈岁被烛火晃亮的眼眸中,一道道悲恸或怨毒的身影聚拢在孙生尘身边。
吸足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整个世界像是静默了很久,才终于听见他的叹息声在房间内响起。
“来上身!”
霎那间阴风大作!
凄厉的惨叫声中,无数手足挣扎着剖开肠腹,鲜血泼洒在被风雨吹开的窗户上,像是写出了一个大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