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辰歪着小脑袋,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认真的道,“那天就我和虎子哥一起去南河套那边滑冰了,他们都在北河套这边。虎子哥不知道看没看见。”
这可是个重大的发现,许长河爆炸那天是否在村里,这可是有了直接目击者,虽然是个四岁多的孩子。
陈县长立即就让人去请了小虎子过来,吴三叔和吴三婶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小虎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抓了抓头发,“好像看见了,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此话一出,陈县长就是一个激灵,那这人数,可是与奔向后山的脚印人数对上了!
难道爆炸案真是许长河所为,那他的身份是什么就昭然若揭了,这样看他被调去了省里,有一个势力暗中操作,也就能说的过去了。
可省里却有十几个人都在那天看见了他,这又如何解释呢?
白宝珠似是看出了陈县长的疑惑,她说出了自已的想法,“许长河的长相,并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五官部位,他的身高也中等。
若是用化妆技术修饰一下,一个差不多年纪的长相不突出的人,和他总能有五六分像。
若是再用帽子,围巾,眼镜之类的修饰一下,那七八分像总有的。
新同事,新邻居,也就见过那么几面,若是打个照面不细看,混淆过去也是容易。”
况且,化妆技术只是最初级的,要想装扮成另一个人,还有更高级的易容术,自已老爹就有这个本事,这些白宝珠自然不能当着众人说。
“宝珠,你的意思,省里的那个许长河可能是别人装扮的?”白宝珠的话,像是给陈县长打开了一扇门,震惊不已。
白宝珠点点头,“不无可能。”
小郝,熙辰,还有小虎子,都看见了,一个两个的或许看错,三个人总不会都看错。
说着,白宝珠拿了安澜在剧团的化妆盒,在沈熙辰的小脸上涂涂画画,几分钟后,沈熙辰那张酷似白宝珠的漂亮小脸蛋,就变得平平无奇。
陈县长一个糙老爷们哪见识过这个,不由啧啧称奇。
吴三婶子“哎呦”一声,拍着胸脯道,“这化妆可怪稀奇的,以前就知道这东西能让人变好看,咋还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伯亭看着自已的妻子,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心中莫名的悸动。
这个女子似乎总有惊喜给他。
她有新女性的恣意洒脱,他一进门,抡棍子追的他满院子打。
又有旧时代女性的包容,顺从,接纳了现在的他,让他莫名安定,心像是终于有了一个归处。
新旧女性的特点,完美的融合在了她的身上。
她像是一个发光体,牢牢的吸引住他的目光。
她不是一般女子,像是菟丝花似的需要依附树木,她有自已的见识,有自已的智慧,没有他也能活的很好。
不管是祖母母亲,还是孩子们,连二弟仲牧,对她也都是绝对的信服,听从,她似乎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核心。
化妆,易容,甚至是一张十分轻薄的面具,贴在人脸上完全就是另一个人,他都见识过。
可妻子这样在家宅里操持的女子,能有这些见识,就足以显得他的妻子不是个普通的女子。
“首长,依您看。。。”
陈县长的话,把沈伯亭的思绪打断。
陈县长眉头又慢慢聚拢成一个川字,要调查省政府的人员,他需要逐级上报审批。若许长河背后真的有一股势力,那早就惊动了,肯定一无所获。
他不禁看向沈伯亭,现在地方政府执行的都是军事管制,有的政府官员,就是部队领导兼任的。
通过刚才的这些对话,沈伯亭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许长河的许多异常之处,都指向现在最敏感的点,敌特!
沈伯亭自然也清楚,他想了想,微微点头。
现在屋里老人小孩,还有村里人,两人自然不能在这商量。送走吴三叔一家人,两人才去西屋秘密商量起来。
因为这事,本来想在家里再住两天,和家人再多相处相处,沈伯亭也只得提前回了省里。
临走前,沈老奶单独和孙子谈了话。
“伯亭啊,你和宝珠这夫妻长期分离也不是个事,在省城买个房子,把宝珠和孩子们都接过去。”
“奶,咱们一家人自是要在一起的。我那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好,等我都安置好了,把咱们这一家子都搬过去。
孩子们能在省城上学,仲牧也能找个合适的工作。”
“好,你心里有数就好,别再委屈了宝珠,她这些年照顾老的,教养小的,属实不易。
要不是她,咱家现在就和吴家一样,被批斗,任人欺辱。”沈老奶语重心长的道。
她人老成精,夫妻长期分离,并不是好事,有些事她要早做预防。
沈伯亭答应了沈老奶,之后就带着警卫员走了。
他一走,家里没了他的踪迹,白宝珠恍然间觉得这几天的幸福安心,像是自已平白想象出来似的,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
陈县长和沈伯亭谈过话后,肩头的重担像是卸去了一半似的。
沈伯亭不仅接手了从省里调查许长河的事,还帮他解决了木材厂最大的难题,大卡车的问题。
部队那边淘汰下一批军卡,可以拨给木材厂,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木材厂虽然爆炸了,可伐木运输却是不能停的,这关系到铁路铺设的工程进度,延误不得。
木材被烧毁,伐木工人几乎是住在了山上,加班加点的干。
他利用关系,暂时从别的厂子,借调了几台大卡车。
现在两个司机开一台车,人休息车不停,车都要跑冒烟了,司机也是超负荷的在工作着。
郝盛文在沈仲牧出院后就来看过一次,坐了十几分钟,木材装上车,又开车走了,根本就是没有休息的时间,连轴转。
沈家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平静日子,可沈家人的精神面貌却又完全不同了,沈老奶不再整日半闭着眼睛靠在炕头打盹,整个人都精神矍铄。
沈母更是像是多了个依仗,腰板都直了不少,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
沈仲牧好像放下了许多,又有了几分他以前的跳脱性子。
孩子们父亲回来了,还那样威风,和小伙伴吹牛都有了底气。
榆树屯的沈家一家人对沈伯亭的回归都接受良好,并且欣喜欢愉。
沈伯亭之前孤家寡人一个,找到了家人,回了趟村里,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不禁对和大儿子的再次相见,有了期盼。
可哪知,情况却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看着梗着脖子,一脸寒霜的站在办公室里的沈熙茂,沈伯亭又重复了一遍,“沈熙茂同志,我是你爹!”
之前不知道这个兵是自已的儿子,他就十分的欣赏。如今,心里是满满的自豪感。
谁知,下一秒就被沈熙茂泼了一盆冷水,他声音中没有丝毫温度,“报告首长,我爹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