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星流顿时一脸如遭雷劈的痛苦表情,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承认自己的确对那天晚上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念念不忘,可后来想想,那个女孩的确是从琉斯房间的方向跳下来的,刚才他们两个又那么亲密,这一切证据都表面,那天那个女孩子,一定就是凉蔓初了。
真的没有想到啊……
明明那家伙打球的时候那么帅,居然有异装癖,而且穿裙子的样子还那么可爱……
等等……
等等,那个根本不是重点吧!
重点是,他在意啊!
不止在意,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想起那个画面,然后,只要一见到凉蔓初,他就很紧张,就像刚才,看到她和琉接吻的时候,他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除了震惊之外,竟然还有点说不出的烦躁感,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总觉得和月说的喜欢有点挂钩。
他,星流,喜欢男人?
他活了这么多年,连个初恋都没有,现在一喜欢,就喜欢了个男人?
不可能……
不可能的,绝对是幻觉……他是喜欢妹子的,他绝对是喜欢大胸妹子的!
“星流?”
临时接了个电话后面上来的千泽西一来就看到星流表情怪异的站在那里,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心点,你快滚下去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星流吓了一大跳,他不假思索的吼出了一句:“我不喜欢男人!”
星流悲愤的咬了下嘴唇,转身就大步流星的朝着楼下走去。
留下身后千泽西一头雾水的看向自家哥哥:“他神经了?”
千泽月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谁知道呢。”
有点棘手呢,西。
你在意的那个人,已经被太多人在意了。
闵月熏依旧带着无害的笑容,灿烂的,让人心里无端生出几分诡异的感觉来。
这气氛,怎么突然这么古怪?
千泽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率先走上了顶层。
他转过脸的一瞬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脸迷茫表情,低着睫毛站在那里的凉蔓初。
“你……凉蔓初?”
顶层的风吹得她宽大的外套衣摆翻涌的如同云海一般,却把她整个人衬托的更加弱不禁风了。
看着她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千泽西的手几乎是本能的伸出去想要拉住她,生怕她这么小的个子会被风吹走似的。
可是走了几步他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整个人也僵在了那里。
他刚才……
难道是在担心这个家伙么?
听到有人喊自己,凉蔓初眨了下眼睛看向对面的千泽西:“唔……你是谁呀……”
千泽西窒了窒:“你不记得我了?”
“嗯……”
她点点头:“我肚子饿了,不重要的事情就不太记得了……”
千泽西闭了闭眼睛,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事实。
从来都是他气别人,还从来没有人让他这样生气过。
明明就那么三言两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不是很好,而且他已经把凉蔓初当做自己重要的对手来看待了,她倒好,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可是陆北篮球部的正选千泽西啊,凉蔓初,你给我好好记清楚!”
凉蔓初歪着脑袋打量他好一会儿,才有些为难的摇头:“因为我太饿了,好想睡觉,不想浪费时间记住你了……”
无视少年僵住的表情,她弯腰想要捡起地上的背包,却突然发现背包的拉链自己动了起来。
巧克力混合着奶油的味道从越变越大的拉链口中飘散出来,最后,一只黑猫慢悠悠的从背包里钻了出来。
“白?”
原本还想和她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的千泽西在看到黑猫从她背包里钻出来的一刹那,顿时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凉蔓初眨了眨眼睛,这只猫的名字叫白么?
可是这只猫……哪里白了?
难怪刚才背包那么重,原来是有只猫爬到自己的包里睡觉去了呀……唔,这只猫好厉害,居然能自己拉开拉链呢,难道是猫精么?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落在了猫的脚边,却看到一堆被抓的粉碎的金箔纸。
巧克力的味道,在空气中愈加浓烈了。
那是,她放在包里的酒心巧克力的包装纸。
黑猫一双翡翠绿的眸子里仿佛迷蒙着雾气,它晃了晃脑袋,歪着脑袋看向千泽西,无辜而迷茫。
“过来。”
千泽西像往常那样伸出手,等待着它自己跃上他的肩头。
被叫做白的黑猫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移过视线看着自己旁边的凉蔓初,站起来似乎想要弓下身子,但脚步却不太稳的直接翻滚了一圈趴在了凉蔓初的鞋边。
“喂……醉猫……”
慵散的语调忽然响了起来,白眨了眨眼睛,还没有从醉意的晕眩里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人揪着自己的后颈把自己提了起来。
“小心!”
没有想到凉蔓初会那样把它抓起来,千泽西惊慌的阻止她。
白最讨厌别人碰它了,到现在为止,它也只会亲近他和月,其他人若是碰了它,一定会被抓伤的。
可白并没有半点要伤她的意思,四肢自然的垂着,它呆呆的看着凉蔓初,一动也不动。
千泽西顿时愣在那里,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凉蔓初。
白……没有讨厌她?
千泽月也怔住了。
当千泽西说出那个‘小心’的时候他就有些吃惊。
如若是往常有人敢动白,他一定是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或者嫌恶恶劣的让对方别用脏手碰白。
可是现在,他竟然担心凉蔓初……
但更让他惊讶的还是白的态度。
从小到大,它只和他们兄弟亲近,就连他们的父母想要触碰它,它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出爪子。
就像它的世界只有他们,他们的世界也只有白而已。
可现在,它竟然随便凉蔓初抓着自己……
明明在那样的距离,对它来说要伤到对方轻而易举,可是它没有抵触她的触碰……
果然……
凉蔓初这个人是特别的。
只有她,会让那么多人在意,他觉得理所当然。
“你吃了我的巧克力,我很生气……”
凉蔓初眯着眼眸,紧紧的盯着那只猫,她的慵懒的表情依旧,只是那漆黑的眸光却仿若倒映了一片寒潭,冰冷刺骨。
黑猫颤了一下,翡翠般的瞳眸里却是划过一丝惧意。
“蒸,炸,煮,烤……你,选一样吧。”
“喵”
黑猫害怕的叫唤了一声,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你选烤么?”
它什么都不选!
“好吧,那我就……”
“柚,放过它吧。”
忽然一只手牵住她的,把她拉了起来,于是她抓住黑猫的手,也松了开来。
与此同时,她身上所有黑暗的气息,瞬间消散了。
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替她一点点的擦掉额头的汗珠,夜琉斯的动作自然而光明磊落,就像是在擦拭博物馆里珍贵的油画一样坦然。
千泽西愣愣的看着他们,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的反应神经都迟钝了。
喂,没看错吧?
那个人是……夜琉斯?
他竟然帮别人擦汗,而且那个动作,也太温柔了吧……
“嗯……”
凉蔓初点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背包时,拍了拍还在发傻的黑猫的脑袋:“你很厉害呢……”
醉猫,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黑猫愣了愣,然后讨好一般的蹭了蹭她的手:“喵”
千泽西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白喜欢她……
白喜欢凉蔓初……
刚才也是,并不是没有攻击她,是因为喜欢她,也是因为害怕她……
天台的风很大,阳光很刺眼。
千泽西怔怔的站在原地,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被紧紧包裹只有两个人和窄的只能通过一只猫的那个独一无二的,不允许任何人闯入的世界,就像碎裂的水晶,有一道道裂痕蔓延开来。
一直到那道身影离开,各怀心思的几个人还站在那里。
这样的氛围之内,空气仿若都沉重起来。
千泽西抱起了白,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声音若有所思:“白……你,喜欢那个人么?”
站在他旁边,拥有相同脸孔的少年的眼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眸光,转瞬即逝。
难道西……
“喵”
像是在回应他的问题,黑猫轻轻的蹭了蹭他的手掌。
“是这样啊……”
千泽西低着睫毛,细碎的发丝微微掩住他精致的脸孔,棕色的瞳仁中却带着一种认真的神采:“那……我把她带到我们身边来,好不好?”
不轻不重的话,却仿佛是滴落在无波无澜的湖面的露珠,溅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走吧。”
夜琉斯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顶层。
走了几步,他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和往日无异,笑容可爱的闵月熏:“熏,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每天的训练量都是别人的两倍,对不对?”
金线般的阳光中,那抹修长的身影轮廓分明。
黑色的发,绝美的容貌。
那个少年纯净的像是盛开的白莲,带着令人窒息般的美丽。
闵月熏依旧带着天使一般的笑容,平静的望着他:“琉想要告诉我么?”
“因为我想要一直赢她。”
斑驳的光线散落进澄净的瞳孔。夜琉斯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阴影,美得无与伦比:“无法超越我,她就无法忘记我了。”
因为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女孩,就算是司炎……也不会。
闵月熏却没有丝毫的惊讶,那笑容,带着一种早已掌控一切的沉稳不惊。
哦呀……
多么自信的势在必得的口吻呢。
他还从未在夜琉斯脸上看到什么过分认真的表情,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很认真了吧。
呵……
真有意思,看来大家都对她很有兴趣呢。
那个叫凉蔓初的……
女孩。
在夜琉斯生日的那天下午……
挤满了人却气氛诡异的球场,高高架起的机位,从人群中走出的似乎要追着谁的绝美少年,以及指示灯跳转为红灯的路口停着的黑色轿车。
抱着泰迪熊,闵月熏揉了揉太阳穴,从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文件上移开了视线。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偶然路过人群之外的,安静的不可思议的黑色连衣裙少女。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女孩用来束发的红色丝带,却异常的显眼。
唇边微微弯起,他茶色的瞳眸中仿若晕开了点点星芒,如同静谧朦胧的夜雾般深不可测。
那根束带……
貌似和琉是同一条?
不多时,一名绝美的少年穿过人群跑了出来。
当时他很诧异,竟然有人能让苏澈尹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态,于是他干脆靠边停了车,饶有兴味的注视着那里。
虽然对娱乐圈并不关注,但苏澈尹他还是认识的。
如果说在往年的篮球高校联赛中一定要挑出他认为最优秀的对手的话,那一定是凛西学院。
而作为凛西的王牌,苏澈尹是他最欣赏的对手之一。
那个少年总是能沉稳的分析,冷静的应对,是个相当认真并且纤细的少年,不过那家伙打球的时候,也是相当可怕的,所以在和凛西比赛的时候,他们也是半点都不会掉以轻心的。
所以他很好奇,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只是当苏澈尹要去抓住她,女孩轻巧的避开他的手转过身的那片刻,连他也怔住了。
暖橙色的阳光扑在她的身上,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色泽。
那个女孩……
原来如此么……
让炎加入篮球部的原因,和让琉念念不忘的家伙,他竟然早就已经遇到过了。
只是她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身份出现,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呢。
这样有趣的女孩子,他当然不会直接揭穿她的身份结束这场游戏了。
因为,他还想看看,那个女孩到底还会做出怎样令人意想不到的有趣事情来。
凉,蔓,初。
“但……”
微微侧首,他的语气恍似疑问:“她会来陆北么?”
“不会。”
夜琉斯轻轻抬了下眼镜,他的眸心映入了阳光的光泽,氤氲成捉摸不透的色彩:“不过若是真的能把她带进来,大概,我会更安心。”
刚才在台上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个银发少年应该是铃籣吧?连他都回到她的身边了么……甚至在那一刹那从他身上透出来的占有欲,还有魁安看她的眼神……
他们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只为她停留的。
虽然知道他们的触碰对于她来说,都毫无任何意义,甚至是朋友之间该有的互动。
可是他,还是无法不介意。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把她带到身边来。
把她牢牢的带在身边,一点一点的,让她只能看到自己就好了。
可惜他还有另一层身份,他该是最了解她的人,正因为了解,才更不能开口说出任何要她改变主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