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忽然又冒出一股无端端的火气来。
“你疯了吗?”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脸色似乎比她还要苍白几分:“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阿西你受伤没有?”
凉蔓初沉静的声音让他稍稍放心下来,但抓住她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松开:“现在哪有时间管我有没有事啊……”
“不要说话。”
她捂住他的嘴巴,隐约的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周围的光线暗淡的根本无法确认她的情况,千泽西一颗心慌乱的砰砰狂跳着,却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再说话。
“该死,跑的真快!”
“再去附近看看,她跑不远的,因为……”
男人的声音在忽然变大的树叶碰撞声中切割的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晰,夜色很快的吞没了杂乱的脚步声,逐渐恢复了安静。
他们是来找她的,他们的目标是她!
凉蔓初皱了皱眉,又瞬间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她必须把千泽西送走。
她抬眸,借着月光,这么近的距离,还隐约的能够看到他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带着惊慌的担忧。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很轻很轻:“走吧,我们去找阿月。”
她重新牵起他的手,朝着另一侧走去。
穿过这条巷子就能穿到一条热闹的大街上,那些人就算再有胆量也绝对不敢在人那么多的地方动手,可是那些人一定很快会回来,所以在他们发现之前,一定要让千泽西安全的离开。
千泽月驾车带着黑猫出现的时候,他们正坐在街边的一家冷饮店里。
透过玻璃,凉蔓初一眼就看到了他,她于是回头看向身边的千泽西:“阿西,你快点跟着阿月回去。”
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千泽西震惊的抬眸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
她的脸色好像比刚才还要苍白几分,失血的唇瓣有些干燥,可是她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似的:“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已经很晚了,白天结束了,可是夜晚才刚刚开始。
“你疯了么!”
千泽西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要走一起走,我不可能会把你丢在这里的!”
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凉蔓初抿了下嘴唇:“好,一起走。”
他安心的笑起来,牵着她就要往外走,身后凉蔓初的声音轻轻的传来:“让你有了不好的回忆,抱歉。”
他正疑惑的要回头,可是凉蔓初却一记手刀直接敲在了他的后颈。
然后迅速的抱住了他倒下的身子:“谢谢你,阿西。”
可是啊,我不能和你一起走,要是让你们也受伤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西!”
千泽月从她手中接过千泽西,直接向外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过来,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不走么?”
“不走。”
凉蔓初摇摇头:“跑的累了,我要再休息一会儿。”
千泽月迟疑了一下:“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他直接带着千泽西离开。
直到车子离开,凉蔓初才放松下来,肩膀上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断的传来,她按住肩膀,咬了咬牙,艰难的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来收拾桌椅的工作人员惊讶的发现在地面有一圈一圈刚刚溅开的痕迹。
血的痕迹。
她惊慌的朝外看去,可是那道身影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视线里。
“凉蔓初?”
才刚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回过头,微眯着眼,才看清站在身后的那个戴着鸭舌帽,拎着一只纸袋的女孩。
糟了……
“你怎么了……”
见到她脸色很差的样子,夏桃音正想过去,忽然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后背上,沙哑凝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要动。”
夏桃音蓦地怔住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从背后蔓延开来。
“凉蔓初,有人要见你。”
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靠近她,却又顾忌她刚才的身手,不敢靠的太近:“不想你的朋友出事,就跟我们走。”
繁华的街道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而发生任何的变化。
“妈妈!”
偶然路过的小男孩拉了拉母亲的手:“你看,有人掉了苹果哎。”
男孩的母亲笑了笑,牵着他离开。
街灯下,那只掉落的纸袋里,几个红彤彤的苹果滚落出来,在地面映出一片阴影。
月光落进房间,在妖红色的地毯上,留下格子形状的剪影。
少年绝美的脸庞沐浴在银白的月光之下,漆黑的瞳眸里,翻涌着令人心惊的肃杀和寒意。
“马上找到她。”
依旧是与往日无异的语气,那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却像是雨滴落在地面瞬间凝结成冰,形成了尖锐的刺。
西瑞颤了颤,低头恭谨的开口:“已经派人去找了。”
“已经多久了,你知道吗?”
低哑的声音,没有一丝丝温度:“不管用什么方法,马上给我找到她!”
西瑞微微敛眉,他在夙沙凉的身边很多年,从来没有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从来都是那么冷静,冷静的让人怀疑他根本不存在其他感情,但现在,托那个人的福,他又一次看到了他身上其他的感情。
强者一旦拥有了弱点,果然一手建立的世界,都会以那个弱点为中心,一点点的崩坏。
是他亲手将选择权赋予那个弱点,所以一旦她作出决定,到那时……
少爷,您是继续坚持着要将她留在身边,还是被超出想象的情感支配,选择妥协呢?
“已经找到人了!”
西瑞微微按了下耳机:“哪里?”
“集沙码头4号仓库,另外,指使者是……”
眉心微微皱起,西瑞点头:“我知道了。”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夙沙凉拉了拉衣服,慢条斯理的转了下食指上那枚在月光下流转着暗红色光芒的宝石戒指,那妖艳的红,仿若映进了他漆黑的眸心,变得邪魅异常。
“走吧。”
“少爷,”
跟在他的身后,西瑞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件事情恐怕……”
“是她,对吗。”
夙沙凉打断他的话,那是绝对的肯定句而并非疑问句。
西瑞微怔:“您打算怎么处理她?”
少年绯红的唇微微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美得惊心动魄:
“食髓知味的狗,我还会留着么?”
旧仓库里透着昏暗的光,常年不被使用而堆满灰尘的集装箱,被风吹得缓慢转动的排风扇,发出咯吱咯吱的陈旧声响。
剧烈的疼痛从肩上传来,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翻搅着,让原本处在昏迷状态的人,紧紧皱起了眉。
凉蔓初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冷汗顺着额头一滴滴的滑落下来,她闷哼一声,睫毛忽然抖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