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不走,我走!”兰思静不想在林可柔在场的情况下和卫少轩谈他们之间的事情,虽然她隐隐地感觉这件事必然和林可柔有关。一想到这,她的心里就像有一根刺卡着,刺痛刺痛的。
兰思静把书扔进书包里,拉链都没拉好,背上就准备抬脚走人。
林可柔却拽住她书包的肩带不让她走:“现在知道害怕了?刚刚怎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是说很相信轩吗?可是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你明明感觉到他想要跟你坦白的这件事对你们感情不利,为什么嘴上不肯承认呢?”
“林可柔,你放手!”兰思静对林可柔简直失去耐心了,她这是要闹哪出?
她们的小争执已经引起周围的一片小骚动,再这么下去,整个咖啡馆里的人估计都要凑过来看她们的笑话了。
林可柔随手拿起兰思静放在桌上还剩一半的咖啡,直接泼在她脸上,得意地叫嚣着:“你打我呀,出手打我啊!”
咖啡的浓香伴着愤怒的屈辱感瞬间在兰思静全身蔓延,她的怒火已经彻底被点燃了,如果桌子上还有咖啡的话,她也一定毫不犹豫地以牙还牙送给林可柔一杯!
她拿出一包纸巾擦干自己的脸,领子上还滴答滴答地挂着几滴咖啡。
兰思静嗤笑道:“林可柔,你真以为我不敢么?”说罢抬起手,想赏给她重重的一个耳光。
“丫头,住手!不能打可柔!”卫少轩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们面前,对着兰思静喊道。
兰思静不可置信地看着卫少轩,他说什么?他命令她不准打林可柔?是她听错了吗?他知不知道,林可柔是怎么对她的吗?
她盯着卫少轩,手悬在半空好久好久,才无力地垂下来。
“轩,你让她打我啊!谅她也不敢打我,兰思静,你不知道吧?我已经怀了轩的孩子了。你要是想打我,一个耳光是不够的,最好再狠狠地推我一把,万一我流产了,这正遂了你的意?”林可柔滔滔不绝地说着,兰思静却仿佛被晴天霹雳打中了,钉在原地。
她把目光锁定在卫少轩身上,眼里询问着卫少轩:这是真的吗?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质问他。
卫少轩迎上她的目光,眼里写的尽是愧疚、悔恨和痛苦。
“卫少轩,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兰思静忍不住哭了出来。
卫少轩靠近她,想抱住她,她像触电一般地避开了他。
“卫少轩,你为什么不出声?你默认了是吗?是不是?”兰思静的心一点一点地在往下沉往下沉,直至看到卫少轩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心就像系上了一块大石头,一下子沉到了湖底。
“丫头,对不起,我也是昨晚才刚知道的,正想着怎么和你坦白,没想到可柔她会来找你。”卫少轩见她有意躲开自己,心里也万分难受。可是,错误是他自己造成的,能怪谁呢。
那天晚上,公司的事情终于处理妥当,他和段锐、孙又嘉三个好兄弟一起出去喝了几杯。
原本的兄弟四人,如今只剩下三个。卫少轩感慨万分,他想起了于成安的背叛,心情非常不好,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
孙又嘉和段锐也嘘唏不已,甚是难过,三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干了起来。
谁知道平常酒量还不错的三个人,那天晚上居然都不胜酒力,一个个醉得东倒西歪。
卫少轩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醒来后发现自己和林可柔地躺在一起。尽管记忆混混沌沌,他隐隐地记得自己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只是睡得很沉很沉。
“轩,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必自责,也用不着你负责。”林可柔不哭也不闹,说完这句话,就默默地离开了他的公寓。
第二天段锐告诉他,昨天晚上服务生好心帮他们打电话叫了人来把他们送走。卫少轩看了看自己的通话记录,果然有打给林可柔的记录。可是,为什么服务生偏偏是打给林可柔呢?要知道,他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和兰思静。也许林可柔当时正好有打过电话给他吧。卫少轩这样想着,头更痛了。
那几天,卫少轩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的状态,对林可柔做出了这样的事,意味着他同时伤害了两个爱他的女孩。虽然林可柔不要他负责,可是一个女孩最美好的东西都被他稀里糊涂地夺走了,这份罪孽感却像十字架一样牢牢地背负在他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而对于兰思静,他又难以启齿,不知该不该向她坦白自己恶劣的行径,坦白之后,也许两个人也就该从此分道扬镳。
从那之后,他恨上了酒精,再也没碰过。尽管酒量好,他平时几乎不怎么喝酒,仅仅因为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就让自己陷入困境,真的是一个沉痛的教训。他也恨自己,酒醉之后怎么可以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行为。他已经无颜面对林可柔,更无颜面对兰思静。
林可柔后来也没有再三地来找他,而就在昨天晚上,她拿着一张尿检的报告单告诉他,她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他不相信,陪着她又去了一趟医院检查,结果依然是阳性。确认这个消息无误的他,整个人简直要崩溃了。
“轩,这个孩子,我是不可能打掉的。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担当起男人的责任,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娶我;二是撇下我,继续和你的兰思静逍遥快活,但我会坚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将他抚养成人。你愿意你自己的孩子,从小就没有父亲,长大后憎恨自己的父亲吗?”林可柔说道。
卫少轩彻夜未眠,辗转反侧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看着眼前两个都爱着他的女孩,艰难地开口说道:“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兰思静含泪问道:“卫少轩,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
那句话很残忍,可是他不得不说。
“丫头,对不起,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身为一个男人,我必须对可柔和我们的孩子负责。”卫少轩看着兰思静,每一字每一句就像锤子一般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里,是那么的疼,又那么的无可奈何。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在她们面前掉眼泪。也许她们只知道他的负心,又有谁会知道,他放弃兰思静,痛得撕心裂肺。上天似乎垂帘他,给了他很多很多别人羡慕的东西,外表、家境、头脑,还有两个爱她的女孩。可是,如果这些可以换来和兰思静的一生平平淡淡真实的相守,他必会舍弃这些外在的财富。
然而,一切都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兰思静倒退了好几步,笑得极为凄凉:“呵,我们的孩子,呵,多么亲密的一家三口。”
“兰思静,你求他呀,求轩不要和你分手,或许轩会心软改变主意,选择和你在一起也说不定。”林可柔在一边火上浇油。
“可柔,不要再说了!”卫少轩呵斥了她,她嘟着嘴也没再说下去了。
“丫头……”卫少轩想要最后拥抱她,她再一次地躲开了。
“卫少轩,你只肯告诉我这个残忍的事实而不说出分手两个字,是给我留一个挽回面子的余地吗?可是卫少轩,我一点也不稀罕你给的这个面子!我不怕被你甩掉,我不怕你不爱我,我最怕的就是,你还爱着我,却不得不和别的女生在一起!这对我们两个,何止是煎熬!卫少轩,你是这么的体贴,连这一点都替我考虑到了。请记住,是你逼我说的分手!”兰思静哭着说完了这番话,倔强地擦干了眼泪,转而林可柔说道:“林可柔,爱是勉强不来的,我不会像你一样去乞求,去不择手段地抢夺。
“最后,祝你们一家三口幸福。”兰思静平静地离开了咖啡馆。
由最初的震惊,到如今的绝望,她再也不会抱任何希望了。与其狼狈地逃跑,倒不如笑着祝福,让自己有尊严地离开。转身那一瞬,她的泪哗啦啦地又流了下来。
林可柔抱住卫少轩的胳膊,撒娇道:“轩,我好渴了,我们坐下来一起喝咖啡好不好?”
卫少轩多想抛下一切,追上兰思静,抱住她,说:“亲爱的,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可是,他已经没资格这么做了。
他必须为他的糊涂赎罪。
“我送你回家去吧。”卫少轩疲惫地说道。
“送我回家后,你就可以去找兰思静了是吗?轩,你有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既然和她说了分手,就应该将你们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她已经不需要你的关心了!你真正该在意的,是我!是我们的孩子!”林可柔生气地说道。
“可柔,够了,不要再闹了!”卫少轩觉得自己蠢极了。兰思静说得对,他与黎洛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无法将为自己受过伤的女孩狠狠地推开,他想弥补自己的愧疚,却不知,越是尽力弥补,越无法弥补。最不可饶恕的是,深深地伤害了他最心爱的女孩。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配拥有她了。
兰思静漫无目的地走着,在人来人往中肆无忌惮地哭着。这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就像之前和黎洛的分手,也是那么的令人措手不及。
在一年之内,她就已经经历了两次分手,而两个男人,她一度他们很爱她,可到头来事实却告诉她,这一切她自以为很稳定的幸福,不过是虚幻一场。
手机一直在响着,她充耳不闻,真真假假的景象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动。她只觉自己仿佛孤身一人行走在荒芜的沼泽中,越陷越深,越挣扎越沉没。
“姑娘,你的手机响了好久,你不接吗?”身边一个散步的老伯伯善意地提醒道。
兰思静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她已走到了城市的公园里。她想拿出手机看,可是手根本不听使唤。她很害怕,害怕是卫少轩打过来的,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谁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像一道催命符。她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提醒,是兰思淼。
兰思静吸了吸鼻子,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接起了电话。
“喂,兰思静,你可终于接电话了。听爸妈说你要去美国留学了是吗?”兰思淼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但是我没答应。托福都没打算去考。”兰思静说道。
“噢我知道了,你不会是舍不得少轩哥才不去的吧?兰思静,你怎么也尽是些小女生的心思,都不为自己的发展前途想一想。不就是去国外读个三四年,又不是不回来。顶多异地几年,到时候还不是照样可以回国结婚生子。再说了,少轩哥要是真爱你的话,会耐不住寂寞?要真耐不住寂寞,他呀,肯定也跟着你一起到国外发展以解相思之苦了。哈哈哈!”兰思淼没心没肺地在电话那头笑得前俯后仰。
“兰思淼,你是爸妈派过来的间谍,要劝服我去考托福留学的吧?”兰思静不想再讨论自己和卫少轩的事情,撇开话题,问道。
“真不愧是我嫡亲嫡亲的姐姐,这么快就猜出来啦?老爸老妈下达的任务,我不得不完成啊,我的粮票可都握在他们手上呢。你想想啊,去国外留学这个机会多难得啊,我羡慕都来不及呢。爸妈怎么不替我也考虑考虑,好歹我还是家里的男子汉呢,更应该出去闯天下。”兰思淼口若悬河地说着,顺便还表示了一下自己对爸妈偏心的不满。
兰思静的心里却有了一个想法:“那好吧,兰思淼,你告诉爸妈,我决定去竭尽全力考过托福,然后去美国留学。”
“喂喂喂,兰思静,你可别跟我开这个玩笑,这么快就变卦,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我可经不起耍的!”兰思淼以为这只是兰思静缓兵之计的把戏。
“不信拉倒。你自己跟爸妈交差去吧。好了,就这样,我要挂电话了。”兰思静
“等等啊兰思静,你说的可是真的?准没骗我?”兰思淼才不会傻傻地放过这次“立功”的机会。
“我百分之百地告诉你,我会去考托福的。假如通过了,我会听爸妈的安排,去美国读书。万一没通过,后面还会再考,直到通过。明年还有机会的,不是么?兰思淼,我这么仗义,帮你完成了任务,你怎么答谢我?”
“明明是我的话太有说服力,才说动你的好不好!顶多你就是悟性高一点罢了。”兰思淼老嘚瑟了,要不是自己的一通电话,稍微点拨一下,老姐能想通吗?
兰思静也没心情和他贫嘴,说了几句就挂掉电话了。
既然这里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值得她留恋,她何必再像傻子一样,苦苦守候。对卫少轩她已没有了期待,只好选择离开。
兰思静对兰思淼说的那番话并不是一时赌气,她想逃离这个地方,让梦想充实她的生活。失恋了又如何,这不能成为自己颓废堕落的理由!妈妈告诉过她,即使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可是,分手的痛,又岂是一两句心灵鸡汤能够抚平的?她和卫少轩,本以为能够跨越一切阻碍白头偕老,而现实生生地打散了她的幻想。卫少轩的离开,就有如谁操控着一把刀,狠心地将她的灵魂从她的肉体中剥离,让她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兰思静想了很多很多,关于和卫少轩的美好回忆。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情话,现在听来,是那么的幼稚可笑;他对她的每一个亲昵举动,紧紧的牵手,甜蜜的拥抱,宠溺的目光,迷离的吻,都让她痛彻心扉;他时而的坏笑,时而的撒娇,时而的腹黑,时而的霸道,时而的温柔,无一不让她痛心入骨。
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样遥远。她再也触碰不到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再也勾勒不了他的棱角。他的温存,从此只为另一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
兰思静孤魂野鬼般在大街上游荡到很晚很晚,她的心里一直隐隐期盼着卫少轩的电话,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梦。可是,迟迟等不来的电话,却不断地提醒她,卫少轩,再也不是她的了,他已经属于另一个人了。她也不能再去打扰,一个有孩子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