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欲裂,满鼻子闻到的都是味道很冲的花香,与地球上某些劣质香水有的一拼。
我揉揉发紧的太阳穴,睁开眼睛。
这......
眼前的景象真的惊到我了。明明我记得刚刚奇点内的母星上爆发了一场前所未见的虚空风暴,连柯罗都被吓得半死,当风暴接近我们的飞船时,力道之强,我总担心下一秒这艘小船就要四分五裂。
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除了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外。
我知道自己躺到地上了,可这地板却既不凉也不硬,软软的,还有点扎,实在不像我舱室里的地板。之前还有些纳闷呢,现在看来嘛,啧啧。
真是活见鬼了!我怎么会置身于野外?仰躺在松软的草坪上,周围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强烈的浓香,头顶上,一棵树的枝桠斜斜伸出,投下的阴影正好落在我脑袋上,挡住了太阳直射下的热度。
朵朵白云飘浮在蓝天上,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这里美得像仙境,根本没有被人为沾染过的迹象,如果我现在手里拿着个手机,随便拍几张图片,出来的绝对全是电脑桌面的感觉,而且还是不用加滤镜调图的那种。
这是什么地方?莫名眼熟。
我想到一种可能,又觉得不会是真的。
就在我纠结于自己脑袋进水,居然会幻觉这里是时空记录者的母星时,抑扬顿挫的吟唱声远远传来,声音空灵,引人入胜,我不自觉地站起身,被歌声吸引,顺着来源向山坡上走去。
两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映入眼帘,树下,一排穿着白色长袍的人正在高声吟唱。
他们穿的衣服,与我身上的大同小异,竟让我感觉很是亲切,一点害怕都没有。
我静静地站着,不敢打扰这虔诚的仪式,在他们有节奏的吟唱中,接受洗礼,不由自主地双手交叉叠于胸前,跪倒在地。
这无疑就是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连族人也几近灭绝的母星了。可我到底是如何到了这里的呢?柯罗他们现在可还好?
一堆问号在脑袋里盘旋,我的神智很清明,可这些问题不问个明白,总是有些不甘心的。
而底下的这些人,则是解开心中疑惑的唯一选择。也不知道这仪式要持续多久,更不知道对于我这个莫名其妙跑来的人,他们会不会有恶意。
虽然在柯罗嘴里,时空记录者一族是宇宙中最和平、最高尚、最宽容的种族,但一来柯罗就是时空记录者为了他们自身创造出来的,总不能编个程序天天说主人坏话,它的话里有多少溢美之辞,暂时不清楚,二来嘛,谁对一个闯入自己家园,又说不清来历,还旁观了他们圣洁仪式的外来人,可能都不会有太多好感。
其实我最害怕的,还是此时的这一切,仍然是幻象,再真实的触感,再真实的视觉效果,他们之于我都是亿万年前的人物,我能听到能看到,却无法与他们交流。如果真是这样,我是不是会被困在这里,永远也出不去呢?
好在这一次,美如画的风景都是真实的。
高耸入云的大树在吟唱中随风摇摆,我敢肯定,绝不是我眼花看错了,两棵树摇摆的节奏与吟唱奇迹般地吻合,像有生命一样。
“相信你已经看到了母星上的神树。我的孩子。”温柔的话语从我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这张脸,怎么可能!
这张脸,不就是之前在奇点之内,那个周而复始仪式、献祭的女人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孩子,不要害怕,你真的回到了母星,这里,是时空记录者一族的家园。你会回来,也说明你的时间快要到了,你该知道的真相,你所想的问题,都会在这里得到解答。跟我来吧。”
她示意我跟上。
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中,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圆形建筑物分布,宽敞高大,简洁舒适。是时空记录者生活起居的地方。我很惊讶地发现,他们生活其实很古老,很多生活方式,在地球上差不多要被划为原始社会。
比如他们不生火,无论是圆屋附近的地面,还是屋内,一点使用火的痕迹都没有。我亲眼看到,穿着一身白袍的成年男子,表情十分虔诚地撕下条血淋淋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放进嘴里咀嚼。不远处的草地里,还有很多人弯腰采集着什么。
时空记录者不是科技发达吗?怎么生活得比地球上的难民还不如呢?
我跟着女人进了一间最大的房屋,内里的摆设简单得近乎没有。
她示意我坐下来。
“我的孩子......”
“您可以叫我孟梦。”连我都不知道我是谁的孩子,您一口一个叫着,听起来很奇怪好嘛。不是说时空记录者的繁殖方式特殊,没有所谓的父母,只有创造者嘛。
“不,孟梦是一个地球女孩的名字,与你无关。我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真的是我的孩子。我就是你的创造者。”
怎么可能!明明母星已经消失多年,远远比我存在要早得多。这个女人是母星还存在时期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创造者?
虽然时空记录者一族拥有漫长的生命,但却不是不老不死的怪物。千把年岁月对于宇宙的亿万来说,仍然太短了。
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未经允许抓起我的一只手,双手交握里,一股暖流自我心底缓缓流淌出来,游历全身,很是舒爽。直到她松开手,这种舒爽的感觉消失,我竟然还有些恋恋不舍,期待着她再次握住我。
“我的孩子,你感觉到了吧?这是时空记录者一族相认的方式,有着直系基因牵绊的人之间特有的共鸣感。你是我创造出来的生命。我仍然记得,你初初诞生时,就比一般的孩子爱笑,从来没有哭过,谁逗你你都不害怕。”
女人笑得很温柔,像极了地球上普通母亲面对孩子时的慈爱,我忍不住想相信她的话。
这颗陌生的星球,才是我的家,眼前的女人,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多幸福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