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婉儿说明来意。
“小然，如今物资紧缺，粮食蔬菜和各种日用品，都要按票分配。”
“有票，还得要有钱，不然也买不到好东西。”
史婉儿眉心微蹙，脸上流露出一抹轻愁。
“可就咱们村里干活挣下的那些工分，到年底能分多少钱？”
美人蹙眉，着实引人怜惜。
她这样的神情，立刻让季轻然想到两句诗。
花向今朝粉面匀，柳因何事翠眉颦……
季轻然附和道：“史知青，你说得对。”
“所以啊，我想找个门路挣点钱。”
史婉儿拉住了季轻然的手。
“我和你说这话，就是不把你当外人，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卖了啊！”
季轻然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值得史婉儿信任，她竟然会将这种事情告诉她。
季轻然斟酌着道：“史知青，政策不允许的事，还是尽量少做吧。”
不管史婉儿是什么意图，她规劝她走正道，总不会错。
“小然，你想到哪里去了？”
史婉儿笑了起来。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带着你一起发财。”
“你放心吧，那些违规犯法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季轻然哦了一声。
“史知青，你打算怎么发财呢？”
这个史婉儿总让她感觉很古怪。
她既然送上门来，她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你跟我走就是了，我不会害你的！”
史婉儿一把拉住季轻然，就想往门口走。
“史知青，你还是先说清楚咱们要去哪里，我需要知会我奶和我弟一声。”
季轻然稳住了身形。
史婉儿没拉动她，只得回过身来。
“我带你去废品收购站，咱们去捡漏！”
史婉儿见季轻然僵着不走，就想再给她解释清楚一些。
“捡漏的意思就是……”
“史知青，”季轻然打断了她，“我知道什么叫捡漏，你等我一下。”
史婉儿居然想带她去废品收购站？
这真是意外之喜。
季轻然早前有过这个想法，但她刚穿过来，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废品站这种偶尔冒出来的念头，一不留神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不是史婉儿提及，她都想不起来。
季轻然终于来了兴致。
和白秀菊打过招呼后，她跟着史婉儿出了村。
“咱们不是去县城吗？”
岔路口上，史婉儿朝另一头拐了过去。
“这回不去县城，咱们先去镇里的废品站。”
听这话的意思，县城的废品收购站她也是要去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季轻然没再开口，跟着史婉儿一路前行。
这地方，她来过一回。
上次她来镇里收拾扈小柱，就在隔壁的那条巷子里。
原来这边就是废品收购站。
两扇破破烂烂的铁门摇摇欲坠，中间拉开了一条缝。
靠近大门处，有一间门房。
窗户上贴了一张旧报纸，上面有好几个大洞。
“干什么的？”
有人从窗户后冒出了一句话。
听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
“大爷，我们想进去找点东西。”
史婉儿扬着笑脸，脚步轻快地到了门房边上。
“大爷，我们是学生。”
“学校停课这么长时间，教得东西都快忘光了，我们就想进去找些书本，自己回家复习复习。”
少女欢泼的声音如莺啼般响了起来。
屋内走出一个人。
须发皆白、身形佝偻，正是之前说话的老头。
他的面色和刚才相比，缓和了许多。
“有上进心是好事，你们进去吧。”
老头叮嘱道：“里面东西多，别乱动，小心掉下来砸到你们。”
“谢谢大爷，我们知道了！”
季轻然也对看门大爷笑了笑，跟在史婉儿身后，进了正对面的一间屋子。
这间仓房很大，约有三四十平米。
破烂陈朽的木质家具，生锈掉皮的锄头扁担，还有脏污发霉的被套床单等等。
乱七八糟，堆了满满一地。
空间里漂浮着一股腐败霉变的味道，有些刺鼻。
史婉儿早有准备。
她从衣兜里掏出两个口罩，示意季轻先遮住口鼻。
季轻然依样戴好了。
史婉儿拉着季轻然往里走了走，才小声道：“找找有没有金银玉佩或者首饰钗环一类的东西，这些可以直接拿出去换钱。”
要是有金子在这儿，还能留到现在专等她们来捡？
但这话季轻然没有说，只是简短地应了声好。
史婉儿走到了房子的西头，留了季轻然在东面。
两个人手脚麻利地翻起了垃圾。
靠墙的拐角处，躺着几个化肥塑料袋。
里边都是破布棉絮，时隔日久，早已发霉变质。
袋子一打开，腐朽之气扑面而来。
季轻然屏住了呼吸。
她忍着不适，伸手去袋子里掏了掏。
连掏了几个，一无所获。
季轻然没有放弃，将最后一个塑料袋解开。
咦？
这是什么？
季轻然在一堆乱麻中间摸到了个硬硬的纸包。
她朝房间另一边的史婉儿望去。
她正蹲在一堆书本中间挑挑拣拣，头都不抬一下。
季轻然将纸包抽了出来。
外面裹着裁剪好的塑料袋，里面是厚厚的报纸，一层套一层。
最里面，是一个古旧泛黄的小册子。
季轻然翻开一看，差点惊呼出声。
自制的集邮册！
半个手指宽的薄薄塑料条贴在内页里，每页上面有四条。
每条塑料带下面都卡着两张邮票。
季轻然仔细翻看了一遍。
这是一套，一共三十二张。
上面印着红日东升和主席头像，还有天安广场及军队仪仗。
整套邮票从不同角度，清晰完整地刻画了建国典礼时的盛况。
笔法细腻，印制华美，堪称时代精品。
虽说和现代水平不能同日而语，但在当时，绝对是罕见的艺术佳作。
这套邮票还如此得完整，包裹得也细致。
很明显，是有人刻意保留下来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一般人可得不到……
“小然！”
史婉儿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季轻然的思绪。
她立刻回过神，将邮票收进了空间里。
“你发什么呆呢？时间紧迫，赶快找东西！”
史婉儿看了一眼季轻然手里的旧报纸，朝旁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