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民扶了扶鼻梁上厚重的眼镜。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打扮的像一个知识分子。
“乘警同志，找我有什么事？”
韩队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问道：“你丢了一块手绢，里面有35块钱？”
“对，”马建民一边说，一边用刚从口袋里掏出的软布擦拭眼镜。
“乘警同志，那可是我一个多月的工资啊，希望你们能帮我把钱找回来。”
“你的手怎么了？”
韩队长指了指他包起来的几根手指头。
“哦，昨日在车上不小心，切水果的时候伤着了。”
“是吗？”
韩队长挑眉道：“小白，带他去乘务室，给他治治伤！”
“好！”小白上前两步，拉住马建民的一条胳膊，使劲儿向后一扭。
“哎呦，疼疼疼，”马建民被扯得弯下了腰，口里大呼起来。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随意欺负老百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要投诉你们！”
韩队长冷哼一声。
“投诉？先把你的罪责交代清楚，再说其他。”
“带走！”
马建民使劲儿挣扎，眼镜掉到了地上，正好落在季轻然的脚边。
镜片很厚，眼镜没有摔坏。
季轻然从地上捡起了眼镜。
周围的百姓见乘警突然抓人，俱都不明所以。
马建民周围铺位的几个人嚷嚷道：“怎么回事？警察也不能无缘无故地乱抓人啊！”
“就是，你们太过分了！”
围观的人出言附和。
大刘穿的是便装，眼下也是普通群众的角色，不待韩队长答话，他先解释了。
“哎呀，你们不知道，前面车厢抓到贼了。”
“那人已经吐了口，说这个人，”他指了指马建民，“就是和他们一伙的，还是个小头目呢。”
啊？
场中瞬间一静。
“胡说！”
“这是污蔑！你们听信谣言，不做调查就随意抓人，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马建民挣不脱小白的胳膊，只能大声吵嚷。
围观的群众犹犹疑疑，不知该信谁的话。
季轻然站了起来，走到车厢中间。
她挥了挥手里的眼镜。
“这是马建民一直戴着的眼镜，大家可以看一看。”
“他的眼镜怎么了？”
一个男人快步走到近前，大声道：“我就在老马的上铺，他这么和善的人，怎么可能是小偷？”
“你们不要随意攀诬，以此掩饰你们的无能！”
季轻然没说话，只是把眼镜递给了他。
男人接过眼镜，翻来覆去地看着。
季轻然提醒道：“戴上去试试。”
男人拧了拧眉，把眼镜架到了鼻梁上。
按照这副眼镜的厚度，起码有四五百度。
这年头，能戴起眼镜的人都是知识分子，而且是确实有需要才会戴。
许多普通老百姓就算眼睛近视了，也不会选择戴眼镜，因为太贵了买不起。
男人一戴上眼镜，不禁“咦”了一声。
周围的人都盯着他看。
马建民也呆住了，没有再叫喊。
男人把眼镜往下挪了挪，大睁双眼朝车厢前边看去，随后又把眼镜戴好，再次望向前边。
“这眼镜……还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季轻然接过了话头。
“不用担心，你的眼睛很正常，只不过这副眼镜并没有度数。”
“因为它不是用来增强视力的，而是马建民的伪装。”
男人恍然大悟。
围观的群众们也嘈嘈杂杂，小声议论起来。
这可不像现代，眼睛没问题还要戴副眼镜做造型。
如今最便宜的眼镜都要十多块一副，将近一个工人半个多月的工资，没人会吃饱了撑得整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戴着。
“你，你胡说！一副眼镜能说明什么问题？”
马建民怔愣了一会儿，又开始叫嚷起来，但围观的群众明显已经不相信他了。
韩队长道：“各位旅客，我们之前在别的车厢抓到了一个扒手，他都交代了。”
“这个马建民就是他们的头目，尤其善于伪装，经常待在卧铺车厢里伺机行窃。”
“请大家以后提高警惕，不要再被这样的人骗了。”
马建民上铺的那个男人脸面涨红，对着马建民啐了一口。
“呸！你这个骗子，就该把你关到牢里去吃牢饭！”
另外几个原本觉得马建民无辜的群众也调转了枪口，纷纷唾弃起马建民来。
韩队长示意大家安静。
“我们现在将小偷带到乘务室去，请丢失了东西的旅客一起过来。”
他给大刘使了个眼色，大刘点了点头。
季轻然只是个普通百姓，还是个姑娘，韩队长担心车上还有其他犯罪分子，不让季轻然多出头，怕她被人报复。
他们先前说好，让大刘跟着乘警一起办案，小李和季轻然留在卧铺车厢里。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对面上铺的女人捂着嘴，再次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那丈夫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跟在乘警身后离开了。
车厢内渐渐安静下来，即将下车的旅客都挪到了车厢门口。
季轻然上铺的人也要下车。
他们这两张铺附近，除了季轻然和小李，就只剩下了小李上铺的那个女人。
小李朝四周看了看，坐到了季轻然身边。
他压低声音问道：“小然，猴子中的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你那解药岂不是还要多准备几份？”
猴子交代他们一行有五个人。
除了马建民在卧铺车厢，其他四个人分布在两节硬座车厢内，首尾相接，方便转移。
猴子昨晚第一次偷东西被扎后，就和马建民出去商量，随后戴了手套进来。
第二次失败出去的时候，矮胖男人拍了猴子身上的粉末，马建民则用手指弹了好几下。
所以他们三个人手上都有症状，另外二人则安然无恙。
但猴子一吐口，这二人也被控制了起来。
季轻然抿嘴笑道：“小李哥，这药并没有我说的那么厉害，我是故意吓唬那个猴子的。”
小李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小然，你可真聪明！”
“就这么一手，把猴子吓得屁滚尿流，全都交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