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
一家简约而不简单的酒楼内。
一个个衣着不凡的食客,好奇的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桌子。
桌子边有三个人,两个坐着的客人,一个是苏尘,一个是孙强,另外一个是站着的,听到有人想吃霸王餐走出来质问的掌柜。
掌柜皱着眉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苏尘,又看了看一旁的孙强。
嗯。
肩膀上的伤口很明显,还在流着血。
“则个就是证明!”
“哎呦,公子你轻点!”
孙强痛呼一声,急忙拍打掉了苏尘的手掌,看了看流血速度明显加快的肩膀,有种骂娘的冲动。
受了伤不去包扎,反而跑来这里吃红烧狮子头了。
感情伤的不是你撒?
“嗯……”
掌柜的连连点头,“所以,这就是你们吃饭不给钱的理由?”
苏尘一脸真诚:“实在抱歉,我们也没有想到,钱袋子会在打斗的时候丢了。”
“要不掌柜的你帮帮忙,再借我一点银子,我带他去治治伤,晚些时候把钱给你送回来?”
掌柜:“???”
好家伙!
不仅要白嫖一顿饭,还要让我出钱给他治伤?
你当我傻子?
“不行!”
掌柜毅然决然的拒绝了苏尘的无理要求,“要是没钱的话,咱们就去见官!”
“嗨嗨嗨,王掌柜的,不过是一顿饭钱而已,何必兴师动众的呢?”
一名大腹便便的商人,笑着开口打圆场,“我看这位小兄弟衣着不菲,谈吐不凡,是会缺你一顿饭钱的人么?”
苏尘拱了拱手,“足下高见。”
“你说方才在西市买卖,却无端被人围杀,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苏尘二话不说,指着孙强的伤口道:“我总不会无聊到砍自己人一刀吧?”
“那些杀手呢?”
“已经被人送去衙门了,诸位若是不信,大可去衙门那边一验真伪。”
见苏尘言之凿凿,酒楼内的一众食客,忍不住的议论纷纷。
西市。
长安城汇聚商户之所!
大家来此都是求财的,可不是求死的!
同样是做生意,苏尘他们主仆二人,偶遇这种情况,是否明日会发生在自己等人的身上?
“倘若此事为真,无需前往验证,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富态商人沉眉思索道,“我等在西市经营许久,每日巡警,不良人来往频繁,竟无人发现此事?”
苏尘感叹了一声,“在下也觉得奇怪,我只是一心求财的行脚商人而已,何故惹下如此麻烦啊!若非那名叫金勇的壮士,意外撞破此事拔刀相助,只怕我们主仆二人,今日便葬身于此了。”
闻言。
众人的议论声逐渐散去,沉默的振聋发聩。
“晦气,晦气。”
外面走入一名珠光宝气的商人,骂骂咧咧的,“老子去衙门办个文书,竟然碰到了杀人命案,足足八条人命啊,太狠了。”
“掌柜的,来壶酒,给老子压压惊。”
“……?”
一瞬间。
酒楼内食客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苏尘二人身上。
好狠的手段!
“掌柜的,这位小兄弟他们的饭钱算我的。”
富态商人起身,朝着苏尘二人拱了拱手,结了账后快速离去。
其余的商人见状,也是相继离去。
方才走入酒楼的商人瞬间懵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转眼间都走了呢?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苏尘微微一笑,看着有些茫然的孙强,提醒道:“该回去治伤了。”
“啊对对对。”
……
“西市闹出人命了,足足死了八个人呐!”
“嚯,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
“大家来西市都是求财的,又不是来害命的,买卖不成情意在嘛……”
“真的,八具尸体就丢在了衙门外,死的老惨了,听说是个不良人拉过去的。”
“怎么回事?”
“听说是一个公子哥带着下人来西市做买卖,被人盯上了,要不是下人孔武有力,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西市闹出命案的消息,以西市,西市商人为中心,快速的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及周边各县。
但凡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喝了吧?
长安城西市,天子脚下闹出人命!
多么小众的字眼?
更何况是死了足足八人!
巡警未曾发现,不良人未曾察觉,反倒是路过的人拉着尸体报的案。
这是要把京兆府给掀了,还是要把当朝皇帝的脸,按在地上踩几脚?
是以。
第一时间得知此事的府尹卢承庆,整个人都懵了。
搞什么?
这是搞什么?!
外使即将抵达长安城,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如此命案。
本官还活不活了?
卢承庆第一时间安排仵作,验明尸身。
“启禀大人,这八具尸体身上没有证明身份之物,除却一人为眉心受创而死外,其余七人的致命伤,全部是刀伤所致。”
“从伤口推断,杀人者善用刀,且极有可能出自军中,刀刀致命。”
“另外,行凶者应有两人,大人且看,这是棍棒造成的伤势,并不致命,但随后的刀伤才是重点。”
卢承庆目光扫过八具来历不明的尸体,随口道:“报案人何在,带过来。”
“不良人金勇,见过大人。”
“说说情况。”
金勇如实相告,至于苏尘二人的身份,他却含糊其词不大肯定。
听完了金勇的描述后,卢承庆瞬间脊背发寒。
八人围杀主仆二人,且在狭窄巷子里面打斗,声音惊人却并没有引来一名巡警,一个不良人!
反倒是金勇在西市游荡的时候,意外听到了,察觉不对劲过去看看,才帮忙解决了此事!
巡警,不良人都死绝了吗?!
卢承庆深吸一口气,“那主仆二人的身份,可曾查明?”
“回大人,今日西市酒楼中,曾有诸多商人见过这对主仆,可是他们……”
“可是什么?”
“这主仆二人去了西市边的太子居。”
太子居?
可笑!
太子不住在东宫……
等等!
太子前几日搬出了东宫,好像去的就是西市!
嘶!
一念至此,卢承庆头皮发麻,急忙低声追问:“可是太子?”
“不是太子殿下,是前两日传的沸沸扬扬的苏尘。”
还好还好。
卢承庆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随时都有一种离家出走的征兆。
“今日是谁当值?”
“回大人,是柴将军。”
“……”
麻了。
卢承庆人麻了。
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又是太子和魏王之争?
好在此次被袭击的人不是太子李承乾,只是一个被其看重的白丁。
要是太子的话,谁都跑不了!
卢承庆看了看外面,越聚越多的好事者们,沉声道:“不是让你把他们赶走吗,怎么越聚越多?”
“回大人,此事传的太快了,尤其是西市商贾,人人自危,谁都担心自己会如同苏尘主仆二人一样,在经商的时候,被人袭击谋财害命。”
卢承庆差点被气笑了。
为了偏袒苏尘,太子殿下与陛下争执不下,不欢而散。
他却自称是个商人?
可笑!
卢承庆抬脚就要离开,却忽然脸色僵硬的愣在了原地。
“大人?”
“方才你说,那苏尘主仆二人,自称是个行脚商人?”
“是啊。”
卢承庆踉跄着,差点没有站稳。
身边的几名官差急忙上前搀扶,却发现卢承庆冷汗直流。
“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卢承庆咬着牙,双眸喷火,“移花接木,搅弄风云,彼其娘之!”
众人满头雾水,不知道卢承庆在骂谁。
“随本官去太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