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梁的山体总体是平缓的,并不陡峭,山路也不窄,平常也是走拖拉机的,因此来送家具的大卡车也能走。
到了三岔路口进不去了,便由人抬到山上的别墅。
后面的电冰箱、空调等电器,也是如此送来的。
直到七月下旬,别墅整体完工。
一个月前刷的油漆基本没味儿了,如今客人即将到来,家具电器全部到位后,便举办乔迁酒。
乔迁之日定在七月的最后一天,这天也是何欣的生日。
林新平早早的就给亲朋好友们打了电话,通知他们乔迁酒的时间。
在乔迁酒的前一天,来帮工的村民就到别墅开始干活了。
村民们一边热火朝天地做事,一边议论林新平家这别墅整得怪美的,就跟城里的房子一样。
“也不知道十七咋想的,有这钱不去城里买房,在这大山里建别墅,啧啧!”
“就是!听说新贵两口子就在市里买了一套房!”
“也真是怪纳闷的,新贵和小萍这两年也不出去打工了,就在村里帮林新平管超市、打零工,这能挣多少钱?”
对于林新平和叶新贵的选择,村民们都感到不解。
因为他们挤破头皮想去大城市生活,可偏偏这两人和众人不同,都放弃了城市里的工作回了村子来发展。
就算林新平现在挣了钱,起了大房子还买了车,可在很多人看来,还是不如在城市力有房有工作的人体面。
这一点上,叶新贵就比林新平厉害。
可叶新贵现在又是林新平手底下的工人……
真让人不知该如何评判了。
质疑林新平做法的人多得很,林新平也懒得在意别人说什么。
乔迁这日一大清早,吉时一到,林新平便点燃了鞭炮。
在“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林新平一家人正式搬进了新家。
建筑面积三百平米的别墅,套内面积有两百七八十坪。
一楼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而这个院子的面积,还没有算在那三百坪米中。
这个院子是从别墅的两百坪外延伸出去的,修建成庭院前,它是凹凸不平的。
所以林新平和唐师傅商量之后,做了独特的设计。
他们先是将与别墅相连的这部分地面铺平,凹的地方填土,凸的地方削土。
铺出来的平地为八十坪。
这部分平地夯实泥土,再铺上水泥。
平地外就是斜坡了。
林新平和唐师傅又沿着这条斜坡设计了一条车道。
这样一来,车子就能顺着斜坡上来,最后停放在院子里。
目前上山的车道还没修好,而且就算修好也还无法通行。
在三岔路口那里有两座山,想要让车子能顺利通过,就得将两边的山削去部分,拓宽入口。
不巧的是,那两座山都不是林新平的,一座是苏新祥的,还有一座是另一个村民的。
林新平想的是,等以后再找机会跟那两人说说,征得他们的同意才能动手。
因而林新平的面包车暂时还要放在村中的房子里。
但大别墅的大院子,此时已然派上了用场。
前来吃乔迁酒的客人并没有吃满月酒的多,主要是村民们来的少。
这也正常,毕竟满月宴是在正月初六举办,那会儿大家都在家过春节。
如今大部分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呢。
反倒是林新平家的亲戚,几乎到齐了。
这是因为今年起,凡是受过林新平指点的亲戚,都选择听他的。
姑婆家的表弟今年初盘了一家店,现在在镇上开饭馆,米和蔬菜都是从林新平这儿进购。
表弟虽然没学过厨,但林新平的姑父也和梁叔一样,有一手好厨艺。
好食材加上好厨艺,他家的饭馆生意还不错。
林小梅的丈夫在家养鸭子、养大鹅,今年已经出了一批送到林新平的超市卖,陆陆续续到手三四万,尝到甜头的他,这个月已经开始扩大养殖了。
林小花的丈夫则一直养殖土鸡,有了先前的经验,他早就扩大了养殖规模,因而今年的收入比之前都高。
林新平一直很关照亲戚,两位姐夫拿到超市售卖的土鸡土鸭和大鹅,他只收了个基础的管理费,几乎没有拿他们的抽成。
因而两人十分感激他。
于是,他们在乔迁酒的前两天,提前送了肉过来。
大姐夫给林新平捎来了鸭、大鹅各六只,二姐夫捎来了鸡十只。
所以乔迁酒当日的肉菜,除了猪肉是买的以外,其它肉都是没花钱的。
林婉婷也是第一回吃到大鹅,她早早就预定了一个鹅腿。
只是,当天林远梁忙中出错,把煮好的鹅肉全端上了桌。
林婉婷坐的那一桌,除了她和抱着弟弟的奶奶,就是亲戚家的人,有很多小孩子。
当林婉婷想要伸手去拿鹅腿时,却被奶奶用严厉的眼神瞪着,出声喝止,说她是主人,要礼让表亲们。
林婉婷内心充满不甘,可在奶奶眼皮子底下,她只能咬着嘴唇把手收回来。
心里想着没关系,反正爷爷会给她留鹅腿的。
可林婉婷哪里想到,这时爷爷忙得团团转,早把她的话忘在脑后了。
一共六只大鹅,一次性杀了五只,摆了十桌,所以每桌上半只鹅,正好分完。
等林婉婷吃饱喝足,跑到大楼房里找爷爷要鹅腿时,爷爷却说没有了。
顿时,如同晴天霹雳,林婉婷石化!
眼泪慢慢的漫了出来,林婉婷无比难过,她期待了好几天的鹅腿啊!
奶奶拦着不让她吃鹅腿,爷爷还把她预定好的鹅腿全部端出去给别人吃,她简直成了没爷疼、没奶爱的小可怜!
“呜呜~!”
林婉婷悲恸得大哭,“你们有了弟弟妹妹,都不爱我了,不疼我了!凭什么我不能吃大鹅腿!凭什么要把我的大鹅腿都给别人吃!”
“我不喜欢你们了!”
她哭着跑出厨房。
留下一脸懵逼的林远梁朝她背影喊:“哭啥啊,没有鹅腿还有鸡腿鸭腿嘛!~哎,十四丫头……”
再不行俺把剩下那只大鹅杀了给你吃嘛!
大喜的日子,林婉婷因为一只鹅腿伤心地哭,跑到外面正好碰上林新平,被林新平拦下问清了缘由。
“家里还有一只大鹅,晚上爸爸杀了给你和姐姐吃,谁也别想跟你们抢鹅腿,好不?”
林新平擦干二女儿的眼泪,霸气地放话。
林婉婷抽噎着问:“姐姐也、也没吃到鹅腿吗?”
“没有,我们那一桌的鹅腿被表叔家的表弟吃了,你姐姐没好意思跟客人抢。”
大闺女是和他还有媳妇儿坐一桌的,所以他知道。
林婉婷心里勉强好受了一些,“好吧……那我去找姐姐玩。”
她觉得自己和姐姐是同病相怜,只有姐姐能理解她的痛。
其实不止林婉婷不爽,连一向懂事的林婉如也很郁闷。
自她有了妹妹起,家里人就对她提出了一个字的要求:“让”!
对内要让妹妹,对外要让表亲们。
也不管有些表亲的年龄是不是比她大,反正到了家里的客人,都需要她这个主人家礼让。
就为这规矩,她打小失去多少好吃的美食?
要不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学妹妹撒泼打滚,她都想闹一闹了。
纵然林婉如今年十二岁,她也不过是个小学生,小姑娘。
对于桌上那盘鹅肉,她心里也是向往的。
尤其是大鹅腿……
唉!
她真不该长这么大的!
如果她是桌上最小的那个孩子,那她就能舍下脸面和表亲争一争了。
林婉婷那个傻妮,应该能抢到一只鹅腿吧?
除了小花姑姑家的小表弟,还有她家的小三小四,傻妮就是一众表亲中最小的孩子了。
她又那么贪吃,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抢她的鹅腿?
正这么想着,林婉如却看到妹妹瘪着嘴泪汪汪地朝自己走来。
一看妹妹这样子,林婉如就预感到不妙:难道……
“姐姐,我也没吃到鹅腿。”
林婉婷迫不及待将自己的“噩耗”告诉姐姐。
现下只有姐姐能体会她的悲伤和委屈,呜呜~
明明那些大鹅是大姑父送给她们家里的,可是,鹅腿都被别人家的孩子吃了。
说出去,她们两姐妹都要遭人笑话,哪儿有半点主人家宝贝闺女的待遇?
林婉如皱起眉头:“为什么你那桌的鹅腿不给你吃?”
“奶奶不让!”说到这个林婉婷还是很生气!
“奶奶胳膊肘往外拐~”平常奶奶偶尔也会用这句话来形容她,这会儿她先借来用一用,“自家的孩子不疼,净疼别人家的孩子了!”
林婉如虽然日常嫌妹妹烦人,但听到这句话她深有同感地点头,颇为义愤填膺:
“奶奶老是对姑姑、表叔家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那么好,以前就一直叫我们不要跟他们抢鸡腿吃。”
随即她扭头问妹妹:“那你那桌的鹅腿给谁吃了?”
林婉婷嘟着嘴,含泪说出一个名字:“马小五。”
闻言,林婉如 ̄□ ̄||
她刚才说过,目前所有的表亲里,除了小花姑姑家的小表弟,以及她家的弟弟妹妹,傻妮是最小的孩子。
按理说,傻妮是能分到一个鹅腿的。
然而很不凑巧的是,小花姑姑家的小表弟,在他们那村那一辈,排行第五。
小名“马小五”。
林婉如静默半晌,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和小花姑姑家的小表弟坐一桌啊?你要是不跟他坐一桌,鹅腿就是你的了。”
林婉婷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涕,道:“马小五他老跟着我,我才不想跟他玩呢!他往我衣服上撒尿,我可记着呢!可是、可是……”
“马小五他姐姐们都不管他,我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带他玩,怪可怜的,就把他领到桌子边坐了。”
“然后我正想走呢,就上菜了,我只顾着盯菜,忘了我本来要走了,就这么和马小五坐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