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付南知还在桌上趴着,梁斯淮只能将人轻轻抱到床上去,以后还是让她乖乖睡觉去。
刚才他问徐静华了,付南知高中时的成绩很好,完全不需要跟着一起听。
隔天晚上杜国民来上课,让付南知意外的是他竟然来教外语,五大三粗的外貌真的不像会讲外语的啊。
后面听徐静华解释,才知道他曾经留洋在外八年之久,父母年纪大了,他才回来就赶上了被批,然后就下放了。
杜国民口语非常流利,发音标准,付南知一下便有了兴趣。
梁斯淮学外语应该是最难的,毕竟从来没接触过。
杜国民属于那种铁汉柔情,牛棚里他是最想要报答付南知他们的,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在教导梁斯淮时真的花了很多心思。
回去了都还将下次要上课的教材带上,思考怎么讲解最好。
付南知今天没在课堂上睡觉了,主要是徐静华是自己老师,她在她面前丢个脸没什么,其他几位都算是义务来帮忙的。
她如果睡觉就太不尊重人了。
77年这次高考虽然是中断十一年之后的第一次,但要考的科目一点不少。
其中分文理科,梁斯淮以后学医,必定是报考理科,付南知要选文科。
后面来教梁斯淮的是位老教授,还是杜国民陪着来的。
本来梁斯淮数理化,除了算数有学过一点,其他真的不懂,刚开始付南知心里还打着压他一头的想法。
谁知道根本没给她得意多久,梁斯淮在很短的时间就将数理化的基础全都搞定了。
这让人嫉妒的基因,付南知只能说男生可能天生对数字比较敏感。
老教授姓年,名恩贤,在牛棚里是年纪比较大的,都叫他老年,也没听他说是为什么下放的,都猜想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他在教完基础,就对梁斯淮赞不绝口,这样的人才值得他用心来教。
休息时,听到付南知说梁斯淮以后要学医,老年一下动了心思。
“小梁,你过来,这些草药你都认识?”
老年手指向角落里,那里摆着个竹架子,上面摆了两层的簸箕,晾晒着梁斯淮去山里采的草药。
大多数是要拿去给吴先勇的。
“小梁,你给我介绍下都有些什么功效呗。”
梁斯淮虽然不知道老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出于对老师的尊重,一一细致的将每一种都介绍了一遍。
老年越听越满意,“都是自己学的?”
“村里的吴医师有教过我,也会自己看些书。”
“好好。”
梁斯淮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问这些,问完老头又开始没事人似的继续上课。
一个个晚上的彻夜苦读,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梁斯淮将小学到初中的课程全部学会。
还得仰赖他的记忆力超群,至少付南知认为自己肯定是办不到的。
后面高中的课程,徐静华他们是决定按考试的标准来教他们,以练为主,教为辅。
教材上的内容,让两人自己温习。
……
村里的小学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建好了,没了原来的阴暗潮湿,也有了真正的操场,总算有了小学的模样。
付南知送梁斯齐上学时,觉得这才有了点学校的模样,以前简直就是随便找了个地带孩子的感觉。
陈家宝最近不好过,以前跟他玩得好的都不理他了,那些什么打击报复的计划全都没了机会。
反而是因为梁斯齐总是被老师夸奖,好几个孩子总在他身边转悠。
小胖子是林建业二伯家的,曾经都是被陈家宝欺负的对象。
现在总是跟在梁斯齐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
梁斯齐算是第一次交到了同龄的朋友。
经过五个月的整顿,县里太平后,黑市重新开市,付南知终于再次见到李晓梅。
只是两人才刚叙旧,就听李晓梅说要离开这里了。
“要去哪里?”
李晓梅的老公是属于头一批投机倒把的人,又有经商的手段,才能在黑市那么多年,这几个月,他也没闲着,到处跑了一圈。
嗅到了变化改革的味道,有些地方的政策已经开始放宽,他就想着去京市闯一下。
“我男人非说要出去闯一下,我只能跟着走了,哎。”
“那这里的事?”
“全都交给李铭了,他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在我的庇护下,该自己承担些责任了。”
李晓梅说这话时,李铭始终低着头,显然对于他姐姐要走的事不太高兴。
付南知想到以后会整个放开,李晓梅他们如果能去京市站稳脚跟,等到真的鼓励个体户经商时,绝对是有利的。
出于对李晓梅的感激,付南知适当的提了几句。
“晓梅姐,要我说,其实你们之前做的也是倒买倒卖的事,里面的利润纯看眼光,有没有想过只做中间的传输呢?”
李晓梅是个聪明的,一下就听出了点苗头。
“你是主要做运输?”
“以后如果要发展,运输是必须的,南北差异大,货物如果能互通,虽然赚得多,但是有风险,运输看起来没多少赚头,却稳定,长久下去……”
付南知没有继续说,李晓梅显然已经听了进去。
她握着付南知的手,“妹子,我会同我男人好好说说。”
“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走,在这我先祝姐姐一路顺风了。”
“嗯嗯,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来找李铭。”
本来这一个多月,付南知还以为村里相安无事,谁知道刚上工,陈国富正在那分配任务呢,就被县里的两名派出所的同志给带走了。
“同志,你这是干嘛啊,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是大河村的副队长啊。”
陈国富一路挣扎,林财旺过来,两个同志才停下脚步,简单同林财旺解释了下。
因为还没有做事,村里人都一溜的跟在一旁偷听。
“陈国富被举报说他长期利用职务之便,调戏村里的女知青。”
付南知一听,看来邱悦琳已经动手了,前段时间瞧她还对陈国富欲擒故纵,对方被她勾得日日不用人下田,连记分员的活都给别人抢了。
还美其名曰,人家身体不好,要体谅这样的女同志。
村里人背地里都在那说闲话,还要带上陈小娟,陈国富怎么说都是她男人,不给自己媳妇省力的活,跑去照顾一个新来的知青。
之前因为单身,还打着一个忠于亡妻的名义,陈国富做这些都没人会想到其他层面上去。
属于是那么多年保持的人设被打破了。
“没有,没有的事,同志,那人说谎,肯定是谁看我不顺眼,随便举报的。”
见陈国富还在那狡辩,一位同志直接踢了他一脚。
“受你迫害的姑娘去黑诊所,差点命都丢了,现在在县卫生所里,难道也是假的?”
听到这,陈国富傻了,他是给了钱,让王雪自己解决,不就是简单的打掉个孩子吗,难道真出事了?
听到这里,全场哗然,随后开始排查是谁。
想了一圈,都指向这两天突然请了长假的王雪。
林财旺看陈国富一脸惊讶的模样,摆明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然派出所也不会来抓他。
林财旺摆了摆手,让人带走陈国富。
只要想到或许还有其他知青遭他毒手,哎,这也是他这个队长的失责。
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付南知听到村里人的猜测,只觉得奇怪,怎么陈国富辣手摧花的是王雪,这事跟邱悦琳没关系?
视线聚焦到站在那的邱悦琳,嘴角微翘,眉眼舒展,显然心情很好。
她不信,这事肯定跟她有关。
邱悦琳注意到付南知在看她,挑了挑眉,给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