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人过来了,大家都坐坐好,走喽。”
“老章头,你这是回来了呀,听说前头儿带着媳妇儿去看侄儿啦。”
许玉梅看见老章头心里还挺不得劲儿。
人年纪一大把了,本来出了远门,自家大儿子说不定就能顶了这赶牛车的肥差。
明明跟队长说得也好好的,莫名其妙就不让建国赶车了。
白白浪费了她家好几瓶白酒。
最近都是林财旺那外甥赶得车。
现在老章头都回来了,大家都没戏了。
毕竟这赶车的活只要老章头愿意,想赶多久赶多久,别人可抢不走。
她回去一定要同老头子好好说道说道,白瞎了扔进去的那些东西,又是酒又是鸡蛋的,当他陈家是冤大头呢。
不就是个队长吗,他家小叔子年纪没他大,不也是个副队长了,指不定哪天就转正了。
老章头笑呵呵的回道:“就是侄媳妇生娃娃了,我们去看上一眼,年纪大了,以后就更不方便了。”
付南知当年就是住在老章头家,夫妻俩人都很和气,就是可惜没个一儿半女。
她还记得上辈子她住那么久,唯一一次见到老章头发火,便是狠狠拿棍子抽梁斯淮的那次。
起因还是因为她。
现在想来,那次梁斯淮还真是够冤的。
上辈子那人明明是冲她来的,他救了自己,反而背上了流氓的名声。
当时他都已经打算为了她的名声,去自首吃牢饭去,跪着想把年幼的弟弟托付给老章头夫妻俩。
老章头这才动了怒,他那老伴黄秀芳流着泪,劝了她好久,付南知也不想让救了自己的人去坐牢,上辈子才跟梁斯淮领了证。
听了老章头的话,车上的几位大娘都给老章头道喜。
许玉梅撇了撇嘴,生娃娃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自家儿子生的。
他们出来的早,到县里时还不到中午。
徐艳要先去供销社,买张红英要的红糖,加上去拿自己早先定下的布。
付南知则是要去邮局一趟,两人便约好,到时候在县里的国营饭店汇合。
付南知手里捏着汇款单,让邮局窗口的工作人员帮忙查一下有没有对方的联系地址。
“汇款单上面是你的名字吗?身份证明给我一下。”
“好的。”
付南知将身份证明递了过去。
窗口的工作人员核对了一下,后面还让她签了名。
顺利的得到了对方的地址。
付南知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信,在信封上填好地址后交给工作人员。
“同志,我要寄挂号信。”
“挂号信5块。”
没想到从这里寄到香江那么贵,付南知掏出五块钱,换回了一张邮件收据。
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能收到,希望是在他下次汇款以前,她可不想让付家继续占便宜。
时间还早的关系,邮局里现在没有多少人。
付南知特意拐去了一个视野盲区,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从空间打包拎了出来。
从邮局出来的人很多都是大包小裹的,付南知这样子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要不是力气大,她还真拎不动这么多东西。
做戏做全套,她以后的东西只多不少,与其解释东西哪来的,不如演这一遭。
一路到了县国营饭店。徐艳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南知,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付南知将打包好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擦了擦额头的汗。
“是我妈妈那边的亲戚给我寄的,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
徐艳不清楚付南知去邮局干嘛,原来是拿包裹去了。
“这也太多了,要不我们先坐车回去吧?村里的牛车这时候应该还没走,下午那趟人太多了,到时候我们恐怕挤不上去。”
付南知也觉得拎着这么多东西去饭店里吃饭不太方便。
徐艳今天出来只背了一个包,买的东西都塞在包里,两手倒是空着,帮着付南知拎了一部分。
付南知假装从左手的包裹里掏了掏,掏出了一袋肉包子,还是热乎的。
“刚过来时看到有包子卖,就买了一袋,给,先垫垫肚子。”
徐艳知道付南知是真心给的,也没客气,拿到手就咬了一口。
“哪家的包子?还挺好吃,我之前也来县里买过几次,没吃过这味。”
“我也不知道是哪家,就在一个老大娘那儿买的。”
老章头在那守着牛车,等时间到了,就要回去吃午饭,他刚准备走,付南知和徐艳两人,一路叮铃哐啷的过来了。
两个小姑娘拎了一堆东西,老章头连忙下车帮忙接了一手。
还笑着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县里进货了呀。”
付南知笑着塞了两个包子到他手里。
“章大叔,那你可得给我保密呢,喏,保密费。”
“使不得,使不得。”老章头摆着手不肯收。
“有什么使不得的,都大中午了给您垫垫肚子。”
最后老章头收下包子,塞进了一旁的篓子里,想着带回家给老伴吃。
牛车上基本都是付南知的东西,一路到村里,那些休息在家的小媳妇儿大姑娘都看见了。
“你瞅人家知青这大手大脚的,真不是过日子的人。”
“对呀,俺娘就说漂亮没啥用,像俺这种看着就能干活,她那种只会败家,买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村里可养不起这样的媳妇。”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都冒着酸气。
人家城里的姑娘,家里总归比他们村里条件好。
她们的嫁妆,说不定还没这一车呢,人随手就买了。
梁斯淮刚好经过,正好听到她们的话,话里都是在说新来的知青。
脑海中飘过付南知的模样,的确,那样的姑娘,哪是村里的小子高攀得上的。
老章头收了付南知的包子,一路将人送回了知青点,车上东西多,省得人小姑娘还要拎着走一段。
他今日得了包子,心情很好,回去路上遇见了梁斯淮。
“梁小子,干嘛去呀?”
梁斯淮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一句话没说,却把怀里的油纸包塞给了老章头。
老章头一愣,寻思这小子是遇上啥事儿了,咋魂不守舍的?
回家打开油纸包一看,哎呦,这是打到山鸡啦~
……
“怎么回事儿?同志,你看是不是搞错了?”
“这是不是付玉珍,付玉林家?”
“是,但是我家没人报过下乡啊,而且家里已经有个女儿下乡了……
您看,我家最近遭过贼,那什么房本啊,身份证明啊都丢了,会不会是有谁故意……”
知青办的人直接打断刘爱芳的话。
“你家招贼跟下乡也没关系呀,上一批就该走的,还是说你们现在反悔了,搁这儿再给我装?
我跟你说那可不行,都得按着流程走,今天你不去,明天我反悔,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做?
好了,我就是来通知一下。”
刘爱芳手里捏着知青办的通知,感觉头晕乎乎的。
坐在沙发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妈,我不要去下乡。”
付玉珍眼泪汪汪的看着刘爱芳,想让她想办法。
“别哭了,你当我不想想办法啊,现在连你弟都得下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碰!”
大门被一把打开,付学军将身上的包往地上一扔,气得直接在屋里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才缓了过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知青办来人了说要让玉珍和玉林下乡去,老付,你快想想办法呀!”
“想想想,老子能想什么办法?老子连工作都快丢了,哪个杀千刀的举报老子。”
付学军和刘爱芳这回是真的没了办法。
即使再不愿意,付玉珍和付玉林还是坐上了下乡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