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见过,陆川几日都不曾过来,琳琅想着两人闹了这么久,冷上一段时日也好。便也没太当回事。
转眼冬去春来,柳枝抽条,桃花含苞吐露,这日张母托人给她带了张帖子,说是秀水镇于家办了场春日宴,问她去不去。
左右近来无事,琳琅想着去瞧瞧这些古代贵妇的后宅生活是怎样的,于是欣然应允。
二月初六,琳琅拾掇一番就跟着张母出门了。
于家在秀水镇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他们家主要做的是航运生意,家里大小货船都有,算是靠着地理位置挣上了钱。
说是春日宴,琳琅估摸着可能是相亲宴,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特地打扮得低调了些。
张母上下打量了琳琅一下,抿嘴一笑:“你这孩子倒是聪慧,我就是与你聊得来,带你去热闹热闹,顺便帮我相看相看,看有没有好的给张允相看一个。”
琳琅点头:“琳琅无才,哪里有您看人来得准,还是要谢谢您带我去见世面才对。”
张母是坐马车来的,琳琅看着这古代“豪车”,心里盘算着养辆马车要多少花用。到底是“豪车”,速度比牛车不知快了多少,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到了于家门口。
于家家丁把她们领到后院,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地站了一院子,琳琅虽然低调,但姿色在那摆着,且是跟着张夫人进来的,由于近来张允做出了不少动作,风头正盛,想打他主意的还不少,因此不少人猜测琳琅的身份。
她俩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于家主母走近跟前:“哎呀稀客稀客,真是好久不见你出来了。”
张夫人笑吟吟:“亏得你办了个春日宴,让我们这些久居内宅之人也能跟着出来涨涨见识。”
于家主母看着琳琅:“这又是哪家的小姐,生得如此灵秀,就是瞧着脸生了些。”
张母道:“这是林姑娘,我带来与你们认识认识。”
琳琅急忙上前福了福身:“于夫人好,我是林琅。”
于夫人道了声好,上下打量了林琅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让她们入座。
林琅随着张夫人落座后,才发现对面凉亭似有男子的身影,心下顿时了然。她轻轻靠近张母:“张允可在对面?”
张母顺着琳琅眼神一看,摇头道:“他哪里肯来,我先过来相看,有好的回去再想办法让他去见上一面。”
琳琅点头,想来也是,张云看着不着调,却是个极有事业心之人,对男女之事似乎并不热衷。
待人差不多来齐后,于夫人举起茶杯:“多谢各位夫人小姐赏脸,来参加舍下举办的春日宴,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众女急忙应是,待气氛渐热,于夫人提议行一出击鼓传花,拿到花的人可表现一下自己的才艺,可吟诗作画,可抚琴吹笛……实在不想表演的,就罚酒一杯。众人齐声答应,琳琅心里明白,于夫人此举是给诸位小姐一个表现的机会,好给对面的青年才俊们相看。
鼓声起,一枝娇艳的桃花在各人手中传递,鼓声止,第一个拿到花是那王家小姐,她含羞带怯地站起,抚了一曲踏春曲。众人拍手赞好。琳琅见对面凉亭似有小厮进出,没过多久王小姐手里就多了几张帖子。
众位待嫁闺中的小姐立刻振奋起来,毕竟嫁人算是古代女子们的第二次投胎,谁都想在一众青年才俊中挑出最好的夫婿。
于夫人见目的达到,便放下心来,招来丫鬟:“去问问少爷,可有入眼的?”
丫鬟领命而去,不一会回来,捂嘴低声道:“少爷说再看看。”
于夫人点头,忽然身后传来几声喊叫,她转头一看,她那小儿子一头扎进她怀里,一丫鬟急忙低头告罪:“夫人,小少爷非要找您,奴婢拦不住。”
于夫人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责怪下人,省的落了个苛待下人的恶名,于是摆摆手让她下去。
怀里的小童大约三四岁,于夫人老蚌生珠,自是宠得跟眼珠子似的,日常去哪都带着,因着今日要给大儿子相看媳妇,宴会上人多事杂,就让下人将孩子看着,省得跑了过来分她的心。
小孩子最爱热闹,远远听到这边热闹,岂有不来看的道理,丫鬟们也不敢真的把小少爷看得太严,万一孩子哭闹起来,受苦的还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于是一时不备,就让小少爷跑了过来。
于夫人只得让将孩子抱着,恰巧此时桃枝传到刘家小姐手上,刘小姐虽说长得漂亮,只是受兄长所累,名声一直不大好,镇上顶尖人家的少爷根本不考虑她,难得有此机会,立刻摩拳擦掌暗自咬牙,誓要在今日宴会上出一出风头。
她让丫鬟们搬来画架,腾出一片空地,人群里有不喜她的小姐,冷哼一声:“阵仗倒是摆的大,别到时脸也丢得大。”刘莹充耳不闻,这支舞是她特地从京城请人来学的,吃了不少苦头,准备了不短时日,为的就是一鸣惊人,她心中已有最佳夫婿的人选,今日定要一举俘获那人的心。
刘莹换好舞服摆好姿势,琴声起,她身姿轻盈,凌空一跃,长袖在画布上留下一笔墨痕,舞姿轻旋,又留下一道,慢慢的,画布上的画显出轮廓,隐约能看出是一幅远山飞鸟图。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原本出声质疑的那个姑娘只觉脸上渐热,正无地自容准备悄悄退场之际,忽地变故陡生。
伴随着一声惊呼,一阵劈里啪啦的碎瓷声传来,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于小少爷双手乱挥,翻着白眼倒在于夫人怀里,于夫人吓得脸色发青手上直抖,嘴里不停地喊着:“快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啊?!”
旁边的下人吓得手忙脚乱,众人急忙围过来:“怎么了这是?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于夫人带着哭腔答:“刚才我在看刘小姐跳舞,一时不查他就这样了,不知这是怎么了啊?”
眼见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小少爷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青,众人七嘴八舌:“是不是中毒了?”“快去请郎中过来!”
凉亭里众男子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于大少爷眼尖,注意到好像是母亲那处出了事,也不管其他了,提着袍角就狂奔而来,挤过人群:“母亲,阿弟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