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见李立丰不言语,以为是知道自己和夫家和离嫌弃她,抿了抿唇:“今日之事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公子慢走,我先回去忙了。”
李立丰反应过来,见陆云脸色不好,暗道自己坏事了,急忙找补道:“陆娘子别生气,方才我是在想事情,那我们说好了,下次来你给我做热乎的糕点。”
陆云见他脸上并无嫌恶之意,语气诚恳,心下不由一松,略福了福身:“李公子慢走,陆云先行告退了。”
陆云走后,李立丰还呆在原处痴痴地看了半天,忽的用力一挥拳,开心不已,今日可算是和她搭上话了。
……
小苗的事情告一段落,琳琅总算有时间来管酒楼的事了,她见陆时将酒楼账务管得井井有条,除了一些细节问题,几乎挑不出什么大错。还将每日的收支誊写地清清楚楚,心中十分欣慰,夸道:“小伙子后身可畏,这才学了这么短的时间,已能管理一间酒楼,很是不错啊。”
陆时羞涩地摸摸后脑勺:“姐姐,你快别、别打趣我了,你教的记、账方法很、很容易上手,我觉得还、还是你、你教的好。”“
琳琅还没生病时曾考过会计证,因此采用的是现代的复式记账法,确实要比这时代冗沉的记账方式要简洁明了得多,还容易上手。
她笑:“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还是靠你自己的努力,不然我就是教得再好,你若是不学,也没什么用。”
两人正说话间,陆川从门外进来,脸上还青了一块,琳琅急忙上前:“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受伤了?”
陆川摇摇头:“没事,不小心磕到书架上了,不碍事。”
琳琅这才放心:“如何会这么不小心?”
陆川笑笑:“找书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以后不会了。”
……
第二日,秀水镇下了今年以来的第一场雪,满地雪白。琳琅撑着伞刚到畅香阁,见街边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隆起一团突起。她起初没太在意,直到店里有个伙计跟另一伙计说道:“听说最近北边闹灾了,许是那边来的,我让他离远点趴着,别碍着客人们过来。”
琳琅问:“谁从北边来的?”
那伙计见老板娘问话,殷勤地指着门外,邀功道:“早上一个小孩趴在咱家酒楼檐下,许是躲雪,我怕影响咱们店里生意,将他赶到那边呆着去了。”
琳琅这才知道早上那一团是个小孩,脸色立刻不好:“那么小的孩子在雪地里趴着,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伙计听罢尴尬不已:“我只是怕影响了店里生意……”
琳琅急忙安慰:“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生意固然重要,但怎么都越不过人命去,你说是不是?”
伙计郝然,只得道:“那我将他叫回来?”
琳琅摆摆手:“你同我一道过去看看。”
两人撑着伞,一道往小孩趴着的地方走去,那孩子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如何,琳琅推了几下都没反应,伙计将小孩轻轻翻过来,那孩子头发打结成一缕一缕,双眼紧闭,脸上脏的几乎看不清五官,看身形不超过五岁的样子。
琳琅让伙计将孩子抱起,伙计似是嫌脏,踌躇了一下,琳琅看出他不乐意,自己将孩子抱起来往酒楼走去。伙计急忙将伞撑在琳琅头上。
琳琅摸着小孩头上发烫,将孩子抱到休息室,打了盆水给他擦脸,陆时结结巴巴道:“这小、小孩是不是生、生病了?”
琳琅点头:“你去厨房多要点热水过来,待雪小些,去本草堂将上回给你看病的老大夫请来,给这孩子仔细瞧瞧。”
陆时点头,急忙去厨房要热水去了,琳琅将小孩身上湿透的破衣烂衫除去,见他身上有不少擦伤,肋骨根根突出,细瘦的跟个小猫崽似的,不知是不是发热的原因,小孩一直在不停地打寒颤。
她用陆时提上来的热水给孩子擦了一遍身子,将自己备用的里衣给他套上,又用棉被给他细细地裹着,小孩却还是抖个不停,看得人胆战心惊,深怕他会就此厥过去。
好在没过一会儿雪就停了,老大夫匆匆赶来,一番查看后就将药单开上了,待药煎上,才有时间说话:“这孩子估摸着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本就体虚不似正常人那般康健,加之今天又淋了雪受了寒,简直是雪上加霜,待药熬好后给他灌下去,若是到明天早上烧能退下去,那就不会有大碍了。”
琳琅点头,亲自将老大夫送出去,又从柜台取了银子,给老大夫付了诊金,就急忙返回三楼。
她将酒楼交给陆时照看,几乎在休息室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小孩一天。药灌下去后本来摸着没那么烫了,在傍晚时分却又烧了起来,琳琅只好不停地用凉水擦拭他身上的几个大穴,给他降温。
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总算是在第二日早上将体温降了下来。结果小孩是好些了,琳琅却被过了病气,晨起时竟有些咳嗽。
陆川见琳琅迟迟不回,急忙过来寻她,却见她在照顾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孩,他对外人本就没什么太大的同情心,见这一幕,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琳琅自己身体也不怎么样,好容易养好了些,万一为了个陌生孩子再照顾出病来,那他上哪说理去?
他知道琳琅一向心善,也许是自己身体一直不好的缘故,尤其对病人格外有同情心,前阵子救回个陆时就算了,这才过了几天,又从哪捡回来个小病猫?
他忍了忍,尽量温声道:“这小孩与我们非亲非故,你将他救回来,请了大夫已是仁至义尽,你自己身子本就不好,何必这样操劳,若是把自己累病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琳琅本来见陆川来过来,勉力将嗓子里的痒意压下,如今见陆川似是不大高兴,一下装不下去了,低下头捂住嘴低低地咳了几声,抬头看到陆川的脸色果然黑如锅底。
她有些心虚:“这孩子这么小,实在是可怜,一个人在大街上趴在雪地里,既是晕在我们店门口,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就让他在那里等死吧。”
陆川脸色越发不好:“你身子好容易养得好了些,如今又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被带累病了,他等死就等死,这路边的乞儿那么多,你救得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