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还有的救,立刻振奋起来,陆前道:“辛苦老先生将药方开上,我们现就抓药去。”
老大夫摆手:“不急,我先将参片给他含上,有几味药一般的医馆怕是没有,且这时辰就算有怕是也关门了,陆川和我回去镇上将药抓上,你们好生照看,隔半个时辰就要少量喂点温水,用热水擦拭身上几处大穴,时时注意病人状态,切不可马虎大意。”
陆前:“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夜深了多个人也有个照应。”
琳琅:“那我留在这和李姨一起照看陆时,你们快走吧。”
就这样,几人分工,各自忙碌了起来。
李翠芳又搬来一把椅子进屋,将屋外烧水的柴火炉点起火来,琳琅则坐在床边给陆时喂水,参片含上没多久,陆时就有醒转的迹象,他微微转动眼珠,看向床边。
琳琅欣喜:“陆时,你能认出我吗?我是你琳琅姐姐。”
陆时似乎想说话,嘴唇微微抖了两下,却张不开口,琳琅见状急忙道:“说不出来就不说了,听你娘说你想去镇上是不是?姐姐在镇上开了家酒楼,正愁没人给姐姐帮忙呢,你快些好起来,来酒楼帮帮姐姐,好不好?”
陆时听懂了,弯了弯唇角,琳琅更加高兴:“你说你这傻孩子,想去镇上你就托人给陈大传句话啊,怎么就知道趴在墙头,生生把自己弄病了,你要去镇上,可是因为在这里太孤单了,想去找姐姐?”
陆时微弱地点了点头,琳琅道:“那姐姐就再告诉你一个道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人活着,以后才有无限的可能,才能去见想见的人,去做想做的事,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知道了吗?”
李翠芳不知在后边站了多久,她擦擦眼角:“是我的错,只想着让他别离开我,却不管他在村里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就因为他说话的毛病,村里人都不爱跟他说话,那些同龄的小子只会学他说话,欺负他,怨不得他想离开这里。”
琳琅叹息:“你若愿意,等他好了,我就把他带走吧,我和陆川会照顾好他的,你大可放心。”
李翠芳又惊又喜:“真的行吗?可他说话这样,能做什么?岂不是给你们添麻烦?”
琳琅道:“陆时只是口舌不大伶俐,脑子聪明着呢,我们带他走,自会给他安置妥当,不会让他无所事事,养成废人的。”
李翠芳握着琳琅的手感激道:“上次是我不好,这几日我总在后悔,要是当时让你们见他一面,兴许就不会病得这样重了,得亏你和陆川不计较,还特地从镇上将大夫请来,若我儿这次能捡回一条命,我这辈子当牛做马,定会尽力报答你们家的恩情。”
琳琅拍拍她的手:“您不必自责,谁也不是圣人,陆时病了,你心里着急,我们晓得的,我和陆川也不曾放在心上过,至于当牛做马就不必了,陆川他娘就挂心着家里这几亩田地和祖宅,您有时间帮她看顾着点,就算是报答了。”
李翠芳连连点头:“这些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做的,日后若有需要我们的,只要你开口,我们家定给你办好。”
说话间,陆时又睡了过去,琳琅和他娘不敢懈怠,时时关注他的情况,好在许是琳琅的话起了作用,陆时的生命体征一直还算平稳,总算是等到了陆川他们回来。
将药熬好,给他慢慢喂了进去,琳琅等人的心总算是放下一半,一番折腾下来,几人都疲惫不堪,留下李翠芬照看,陆川去了陆前屋里,琳琅进了李翠芳的房间,洗漱都来不及,就草草睡下了。
度过至暗的黎明时分,旭日东升,曙光从云层撒下,新的一天来临。
等琳琅醒来,已到了黄昏时刻,她身体尽管好了些,也是和寻常人不能相比,以前天天早睡早起,不敢熬夜,这次因为陆时的事,让她几乎熬了整整一夜,因此一觉下去,直睡了几乎一个白天。
陆川早已回了镇上,昨日走得匆忙,书局好多事情都未安排妥当,因此只小憩了一两个时辰就匆匆走了,琳琅起来洗了把脸,就去了陆时屋里。
他娘正在给他按揉胳膊,陆时虽说还是没醒,但脸色已不似昨晚那般灰败,有了些许活气。
他娘见琳琅来了,脸上的欣喜怎么都掩不住:“林姑娘,午时那大夫来看过,说算是把命捡回来了,今后慢慢再调养个一阵子就能好了。”
琳琅也高兴:“陆时这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以后啊,就等着享福吧。”
陆时他娘不好意思道:“我都这岁数了,也不指望什么享福不享福的,只要我这两个儿子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满足了……对了,饿了吧,陆前在灶上给你温了饭,你快吃去。”
陆时家中贫苦,再加上家里为着陆时的病估计已掏空家底,准备的饭食自是粗糙,琳琅饿得狠了,倒也不挑,一碗糙米稀饭唏哩呼噜地喝到底,底下竟卧着两个蛋,想来是怕琳琅不舍得吃,偷偷藏在碗底的,估计只有琳琅才有。
琳琅本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却愣是因为这两颗荷包蛋微湿了眼眶。
琳琅刚吃完饭,陆川就来了,他给陆时带了往后要用的药,又借着去看陆时的功夫,偷偷在他枕下塞了十两银钱,就打算带着琳琅走了,琳琅在这什么都不方便,虽然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陆川知道她定是不习惯的。
临行前陆时家两口人千恩万谢,李翠芳拉着陆川二人的手,抹了抹眼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等过阵子将今年的粮食卖了,我一定将药钱还上,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陆川急忙拒绝:“粮食千万别卖,药钱没有多少,以后总会有机会还的,你们别把这些放在心上,有什么事就到镇上心华书局找我。”
琳琅连连附和:“你们旁的别想太多,好好照顾好陆时,将日子过好才是正经,我们这就走了,再别送了。”
……
路上,琳琅看着陆川:“陆大哥……”
陆川转头:“怎么了?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琳琅迟疑道:“没什么,我就觉得,你对你们陆家村的人并不怎么关心,为何这次……”
“为何这次又是出力又是出钱的?”
琳琅点头:“我并不是说你冷血的意思,我知道你们陆家村的人对你家并不好,所以你一向不喜与他们往来……”
陆川驾着车:“陆时这孩子跟旁人不一样,他们家对我家也并无恶意,况且……”他看了琳琅一眼:“我知道你挺喜欢陆时的,一定不会对他的事袖手旁观,定会施予援手的。”
琳琅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所以只要是我想做的,你就会帮我去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