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琳琅早早就盘算好了中秋要吃什么,这个时代普通人家里的菜要么水煮,要么用点荤油炒一炒,就没有什么其它太多花样了。琳琅也没有见到辣椒、胡椒等调料,无奈只能做个清汤锅试试。
琳琅细细画了图纸,让铁匠铺打了一个中间用铁皮围出一圈、中空的锅,何铁匠交货时看着这样一口奇怪的锅,疑心是自己做错了,琳琅却高兴地接过,连连道做得没错,她很满意。何铁匠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琳琅将木头烧成炭放到锅中间,底下垫了一块石板,锅外一圈倒入鸡汤,放入葱姜蒜、盐等调料。
锅中水开,琳琅招呼大家坐过来,她将备好的菜一样样下进去一些,陆母举着筷子犹道:“既是水煮菜,何必如此麻烦,又是烧木炭又是做锅的,倒不如一趟倒进锅里煮了端出来,岂不省事?”
琳琅笑道:“这清汤火锅说是水煮菜也不算错,但风味却是不大一样的。”
她给大家调了个蒜油料碗,陆母学着琳琅夹了块白菜放到碗里蘸了蘸,放入口中,立刻眼睛一亮:“果然不错,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吃到过这么有滋味的水煮菜。”
陆云和陆川一尝,连连点头,小树苗见大家吃得热火朝天,大声嚷着她也要,把大家逗得忍俊不禁。琳琅见大家吃得开怀,脸上带着些许的得意。
陆川隔着锅中升起的袅袅烟雾,看着琳琅傲娇的小表情,仿佛背后有一条看不见的尾巴在摇来摇去,嘴角微勾:就算小病秧子不是真正的林琅那又怎样,他喜欢的是皮囊下的那个她,管她是什么。
一家人在这小小的四方小院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陆母说着那隔壁大婶家的女婿跟女儿吵了架,明年的小院东南角定要种上些菜来吃。
陆云说着酥宝斋近来的趣事,笑张允这个活宝闹出的一连串洋相,琳琅在一旁附和,陆川一向话少,只在她们说到有趣的地方时,才会抿嘴笑笑。
小树苗吃饱了就坐不住,撵着咯咯满院子跑。
在这个窄小的院落,洋溢着最普通也是最珍贵的人间烟火气。
……
由于秀水镇临水的缘故,哪怕已过盛夏,小院里仍有不少蚊虫肆虐,将小苗叮得满身都是包,陆云托琳琅回家途中去香料店里买点菖蒲和藿香,做几个能驱蚊的香料包戴在身上。
她今日和陆川一起回家,就顺道一起去买。刚走到门口,就见一男子背着一口袋东西拉着掌柜说道:“这真是外面传进来的,据说是可以祛寒的好东西,您认识的人多,说不定知道怎么用。”
掌柜不耐烦道:“我这不收,没见过的东西,你让我卖给谁?且那味道古怪,有那钱我用来收点什么不好?”
琳琅走进,刚走到那男子跟前,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心中狂喜,脸色却不动声色,假作好奇道:“掌柜的,什么味道这么古怪?”
掌柜见琳琅穿着不俗,以为是谁家大户人家的小姐来买名贵的香料,态度和气道:“不知道,这人背了一麻袋红彤彤的东西,非说是什么香料,谁家会用这么呛鼻的香料啊?”
那男子见掌柜态度坚决,便没再坚持,垂头丧气地出去了,琳琅假作翻看了两下香料,忽道:“哎呀,看我这脑子,忘记姐姐要买的是什么了,我赶紧回家再问问,买错了阿姐可是要怪罪的。”
陆川刚要说他知道,瞥见琳琅给他使眼色,遂闭嘴不再言语。跟在琳琅身后急匆匆地出了门
琳琅左右望望,见那男子背着麻袋已要转过街角,她赶紧往那跑,陆川见状,急忙加大脚步追过去,将那男子拦住。
琳琅跑得气喘吁吁,见陆川总算拦住人,总算放下心,边顺气边慢慢走过去道:“这位大哥,不知你袋里的是什么东西,我就喜欢收集些稀奇古怪的香料,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那男子见琳琅模样不俗,只当是富贵人家爱好特殊的小姐。他今日已逛了镇上好几家的香料店,本已不抱希望,不想峰回路转,还能遇上这猎奇的富家姑娘。
他打开麻袋:“这是那船老大从番外带进来的,说是可以入药或者做菜,有驱寒的功效。”
琳琅拿起一根放到嘴里嚼了嚼,确定是辣椒,还是香而辣度不高的圆锥椒。陆川见状大惊,急忙让她吐出来:“这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就往嘴里放,看这颜色如此鲜艳,万一有毒怎么办?”
琳琅笑:“应是没毒的,若是有毒,这气味如此呛鼻,咱们闻了这么久早就毒发了。”
那男子生怕琳琅不要,急忙道:“没毒的,我自己在家也尝过了的,除了舌头辛麻,没有什么其他的害处。”
琳琅道:“这东西既是船老大带回的,怎会落到你手里?”
男子叹了口气:“那船老大可能也是从别人那转手所得,对此物用处模棱两可,我是给他的货船运送绿菜的,给他送了将近半年的菜,本就是小本生意,那船老大却在结账时非要将此物抵给我,说我若是不要他也没钱给我,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也只能咬牙收下。”
琳琅本想好好砍个价,省得这人见她想要就坐地起价,但听这男子一说,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不由道:“这样吧,大哥你也不容易,我就全当给你帮个忙,你出个价,价格合适我就收了。”
那男子大喜过望,小心翼翼道:“我家里还有两麻袋,姑娘可愿意一起收了?价格不会高的,我就收回我的菜钱就行。”
琳琅笑:“好吧,收一袋也是收,收三袋也是收,我就全当是做好事了,拿回家再细细钻研钻研看有什么用处。”
于是,琳琅最终以不到一两银子的价钱收下了三麻袋的辣椒。
陆川任劳任怨地替她背着三麻袋辣椒,也没多问,这小病秧子简直是算盘成精,做的事总有她的章法,除了对陆家人掏心掏肺,其他人断占不了她的便宜去。
琳琅沿路十分雀跃,她忍不住悄悄趴在陆川耳边:“陆大哥,我们要发财啦!”
陆川见她那财迷样颇觉好笑,实在不知这又麻又辛、味道呛鼻的玩意能让他们发什么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