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心里还未捋清头绪,张母继续骂道:“我原得知蛋糕是你做出的,心里对你还颇为赏识,现在想来,怕是一早就盯上了我张家大门吧?”
琳琅被这么指着鼻子骂,心里倒没多生气,就觉得离谱。把蛋糕卖给张家的不是陆川吗?怎么就成了是她一早盯上了张家?
她正思索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张母又显神通了,“你就算没有婚约,”她顿了一下,实在挑不出这张脸的错处,只好调转话头:“可你已有未婚夫,就勿要费这些功夫了,我张家,断断不能迎这样一位少奶奶进门!”
“你听我说……”
“姨太太也不行!”张母紧接着加了一句。
琳琅有气无力:“夫人,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琳琅一通解释,张母还是将信将疑,她就差指天发誓,自己对张允绝无非分之想。
“你既不喜欢张允,为何日日与他在酥宝斋独处?”夫人怀疑问道。
“那是您儿子天天缠着我要听话本,而且并没有独处,还有写话本的先生在场,您大可找人去酥宝斋一问。”
琳琅见张母还是不大相信,只好闭着眼编瞎话:“况且我对我那未婚夫情深似海,早已发誓这辈子非他不嫁,不然为何还未拜堂就跟着他出来,实在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可能移情别恋他人。”说完一阵牙酸,心里直骂张允这厮着实害人不浅。
张母被她的惊人之语一震,实在看不出眼前斯文秀美的姑娘能说出这样一番直白露骨之言。
结果更露骨的还在后面,琳琅持续输出:“我恨不得早日与我未婚夫成婚,可他心疼我身子骨太差,迟迟不肯答应,张太太,您可有办法替我劝劝他?”
张母此时已经被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语惊得连嘴都合不拢,她喃喃道:“你未婚夫也是……也是为了你好……”
琳琅简直想落荒而逃,但想到这样应当能打消张母的疑心,倒也不算太亏。左右她不是真正的古代女子,骨子里没那么在乎名声。
话已至此,两人都不知该怎么面对对方,张母纯是被琳琅给惊的,她疑心是最近自己太久不出门,外面的世道已经变了。
琳琅借口孩子生病还得回去煎药,抱着小树苗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回到家天已擦黑,陆川脸色不大好,问她:“去哪了?阿姐说你没去酥宝斋。”
想起自己刚才在张母跟前的一番胡言乱语,琳琅打死也不敢说去了哪里,只说小树苗有点不舒服,带去医馆看大夫。
陆川忙问小树苗怎么了,琳琅将那大夫说的转述一遍,陆川脸色这才缓和,抱过小树苗让她赶紧吃饭去,他去煎药。
张家这边就没那么好过了。
话说那绿竹,自被赶回张夫人那边,被夫人狠狠罚了一回,便在主子跟前不大得脸,只在外院做些洒扫丫鬟做的粗活,心里简直恨陆川几人恨得牙痒,恨他们堵了自己当姨太太的路。
一日,她在府里听到在少爷跟前伺候的小厮张青,在跟府中其他下人撩闲磕牙,道大少爷最近成天往酥宝斋跑,去见一名女子。
其余人十分惊奇,问张府是不是要有大少奶奶了?不怪张府众人敏感,以张允的年纪本该早就成家,可那张允眼光忒高,不是这个太丑,就是那个性子太差,愣生生将镇上的小姐们挑了个遍,也没挑回来个合眼的。将张母急得不行,奈何她这儿子向来是个主意大的,自己不愿意的事谁也把他没治。
此事渐渐传入张夫人耳中,张母刚听说此事十分开怀,心想儿子这是铁树开花头一遭,打算寻个时间去见见这姑娘,只要人过得去,也不求什么门当户对之类的了。
便要着人去打听,谁知那绿竹却跑到跟前,一顿哭诉。
原来绿竹那日听说大少爷外面有了女人,心中十分在意,她对那姨太太之位还未死心,想着先去打听打听未来主母是怎样的人。
于是偷偷跑去酥宝斋门外蹲了几日,见大少爷天天见面的女子却和陆川举止亲密,她稍作打听,才知道那女子竟是陆川未过门的妻子。这下她心里可乐开了花,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复陆川等人,机会这就来了。
且她将此事一说,提前获取张母的信任,兴许就能重新跟在大少爷身边。
于是火急火燎地跑到夫人跟前告状去了,还添油加醋道那陆川未婚妻竟是如此不知廉耻之人,陆川跟她应是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少爷就是受此人蒙骗,才会将她冤枉了。
张母虽然年龄大了,倒也没老糊涂,着人去打听那女子和陆川的关系,下人回来回话,陆川与那女子确有婚约,酥宝斋所有人都知道。
张母气得半死,想叫儿子回来问话,想起自己儿子是个油盐不进的,别没把他那二人拆散,还闹得母子二人生分了。
于是叫人偷偷将琳琅带回来,打算跟她说清楚,只要自己在一日,她就一日不能进张家的大门。没成想却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张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还不敢声张,于是连夜将那绿竹捆了送出府发卖了去。
那绿竹大哭冤枉,府中家丁一条布巾将她嘴堵了个严实,这才消停。
经过此事,张母意识到儿子的终身大事一日不解决,这种事就一日不会少,她将儿子叫到房中,一顿声泪俱下,大哭不知自己死前还能不能见到孙子,他那妾室所生的弟弟孩子都生了一帮,就他们这一房,至今人丁寥落。
张允不知他母亲这是突然被什么刺激了,只得好言安抚,谁知母亲油盐不进,让他必须今天给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儿媳给她找来。
张允无奈,正打算尿遁,忽然脑子灵光一闪,道:“要我娶妻可以,总不能找个比陆川未婚妻差的吧,只要能找出一个她那样品貌气质的,我二话不说就娶,绝不挑剔。”
张母听罢气得捶胸顿足:“我就知道你惦记人家未婚妻,那女子与陆川感情甚笃,还叫我去劝陆川将她快些娶了,说这辈子非他不嫁,你趁早将这条心死了!”
信息量太大,张允一时不知是该问母亲自己怎么就惦记人家未婚妻,还是该问她什么时候见过琳琅。且据他所知,分明是陆川对琳琅更加在意些,难道琳琅竟是那种含蓄之人,自己着急嫁人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张母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此事,气得举起茶盏就要砸过来,张允赶紧拦住,指天发誓自己对人家未婚妻绝无非分之想,张夫人这才稍微消气。
张允急忙问她从何处听到此等谣言,他得赶紧处理,免得跟陆川两口子离心,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张母这时候就是再觉得丢脸,也只得将此事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张允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直言母亲实在太过冲动,他明日还得跟人赔礼道歉去。
张母心知自己此事做得不光彩,只得理亏忍下了儿子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