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还没来得及将嘴里的水咽下去，张允就喊开了：“那华妃后头怎么样了？淳贵人到底是不是她推的？你快说啊！”旁边小厮张青也是一脸渴求地看着琳琅。
琳琅挥了挥手：“你让我休息休息行不行？哪有光让牛耕地不让牛吃草的，嗓子都快冒烟了，长篇故事哪有一次讲完的？”
张允气道：“那也没有说一截留一截的啊，这不是折磨人吗？”
琳琅才不管他，抱起小树苗：“天色不早，我得赶紧回去。”
张允伸手拦住她“哎哎哎别走啊，我请你吃晚饭，吃完晚饭我再送你回去总行了吧？”
琳琅不好意思说回去晚了怕被陆川发现，只能硬着头皮拒绝：“小树苗天黑了在外面害怕，改天再给你讲。”
张允低头跟小树苗面面相觑。
果子啃得正欢的小树苗：……是谁害怕我不说。
张允猜到原因，心里腹诽这个陆川真是一天不把媳妇放眼皮子底下就会死。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什么时候能再出来？”
琳琅也说不准，陆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去，只好道：“看情况，有时间我就出来。”
张允：“你出来我也不一定在啊，这样吧，我有时间了就去铺子里找你，你看行吗？”
琳琅点头，早知道不说了，有种被读者催更的感觉怎么肥事？
琳琅前脚刚到家，陆川就回来了。她松了口气，忽又想起，自己干嘛那么怕他？陆川几乎对她百依百顺，从来没苛责过她，自己怎么就怕成这样？
她正思索，陆川就端来了一大碗味道浓郁色泽乌黑的汤药。
琳琅：……可不就得怕嘛！
陆川看着她喝完药皱成一团的小脸，不由好笑：“真有那么苦，都喝了这么多天还没习惯？”
琳琅苦得说不出话来，小树苗轻车熟路地摸出一颗糖塞到琳琅口中，嘴里的苦味总算压了下去，琳琅哭丧着脸：“陆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不喝了啊？”
陆川脸色一红：“你……你别这样叫……”
琳琅看他顶着一张大红脸，简直笑死了，故意又叫了好几声：“陆哥哥，陆哥哥，陆葛格……”
陆川端着碗落荒而逃，琳琅搂着小树苗笑得花枝乱颤。
小树苗：……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奇怪。
张允第二天就来了酥宝斋。
琳琅：……你是真的没事干是吧？
“快快快，我今天特地带了个文书先生来，把你说的记下来，留着自己回去慢慢品味……”
琳琅脑中灵光一闪：“……我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川见琳琅跟张允上了二楼，倒也没多想，他知道两人之间清清白白，应当是有事相商。
直到小树苗找来：“舅舅，舅母是不是又跟昨天那个叔叔在一起？”
陆川心中咯噔一下，“昨天你们也是跟那个送你坠子的叔叔在一起吗？”
小树苗点点头：“那个叔叔还要带我们去吃饭。”
陆川：……好你个张允，真当我是死的是吧？
他倒了两杯茶端上去，见琳琅和张允坐得很近，两人正在争执着什么，见他上来，场面顿时一静。
他笑道：“我给你们倒杯茶润润嗓，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都是男人，张允岂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再说他还指着陆川两口子挣钱，岂能做这等自毁长城之事。
于是笑道：“没有打扰，你若是不忙正好坐下来听听，我和琳琅正打算一起合伙做桩生意。”
陆川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在琳琅旁边坐下，挥了挥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他附耳听了听，原来两人正商量着合伙卖话本，琳琅口述，由张允找人执笔润色，将故事变成银子。
两人正商量这怎么把利益最大化，琳琅想要把话本卖给茶馆戏院等地方，好处是省事，价格卖得也高。缺点是一个故事只能卖一次，属于一锤子买卖。
张允建议将话本印成册子，好处是薄利多销，谁有钱就可以买，坏处是麻烦，要形成完善的产业链，比如印刷成册、书店放货，且有被盗版的风险。
两人为此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陆川听着他们的争执，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开口，“我有个建议你们要不要听一下？”
琳琅让张允闭嘴，对陆川道：“你说。”
陆川说：“不如自己开个书局，每本书只印几十册左右，所有书不能外借，只能在店里看，每人每月交一笔租费，便可以不限次数不限时间在书局里看书，若是有茶馆或者戏院要改编用来牟利，可以让他们多交一笔押金，出借话本时，需在规定期限内才能出演话本里的故事，不遵守就不退押金。”
张允听罢，认真思索片刻，问道：“那若是有人将话本内容背下来偷偷复述出来怎么办？”
陆川：“每个人交租费的时候详细登记姓名住址，并签订租借协议，若是出现泄露话本内容的行为，则可以拿着协议要求赔偿，并且可以设立奖罚机制，发现并举报盗版者情况属实免除几个月的租费。”
琳琅：……好家伙，版权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张允听罢，久久没把嘴没合上：“陆兄以前真是种地的吗？”
陆川不好意思地笑笑：“家父也曾送我去乡里的私塾读过两年书，后来没读了，就会想些有的没的。”接着说道：“而且还可以在书局里提供茶水和贩卖酥宝斋的糕点，这又是一笔收入，另外可以将其他写手写出的优秀话本放在书局里，每个月缴纳租金或者买断。”
于是，三人又凑一起商量了半天，琳琅要求陆川必须全程参与书局的落成以及后续管理，钱可以少分，但是这点坚决不能妥协。张允略微思索后最终答应了。
张允走后，陆川问琳琅：“若是以后书局那边动工，怕是酥宝斋这边兼顾不过来，为何执意要我去那边？”
琳琅看着他：“陆大哥，你甘心一直窝在这小小的酥宝斋吗？”
陆川一怔，甘心吗？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已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能不为债务所困且家人还能够平安陪在身侧。
可今天看见琳琅和张允在一起，虽然明知他俩之间没有什么，仍是心中升起一阵恐慌，琳琅这样好，也值得更好更出色的青年才俊，可他呢？金钱、权势、地位都没有，他真的有资格站在琳琅身边吗？真的有能力在往后的日子里护她周全吗？
琳琅接着说道：“陆大哥，你是有本事的人，遇到机会就一定要抓住，不要想太多，努力往前走就好了。”
陆川望着她澄澈的水眸，里面隐隐约约印出自己的影子，他薄唇微启：“好，一直往前走。”也要……一直陪在你身边，陆川在心里轻轻地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