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则坐在桌前,望着桌上那跳动的烛火呆呆的出神。他心里仔细的回想着来到闽中这几天所遇到的人和事。
那个姓冯的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林凯这样做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欧阳礼和那些越人究竟说的是不是真话,还有就是他们今天在密谋什么?似乎很怕让外人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会做出何种选择呢?
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任逍遥,不知不觉已是亥时了。见庞明还未回来,他正有些担心之时,房外的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
那周琦倒也警醒,听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他一下子便坐了起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公子在吗?”
一听是庞明的声音,任逍遥忙上前打开房门:“你回来啦!吃过饭没有?”
“哦!我在回来的路上随便吃了些。”
将庞明让进屋来,关上房门,三人围坐在桌前。
“今天可有什么发现?”任逍遥向庞明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今天那姓冯的并未出门。只是在下午,那个王茯来过。他进去后呆了约一个时辰后便离开了。其它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任逍遥点了点头:“看来一时半会,还很难有所发现。在我们尚未找到别的突破口前,可能还得请庞兄继续盯着这个姓冯的!”
“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盯紧他,绝不放过一点蛛丝蚂迹。”
周琦听罢不由的问道:“庞兄去盯着那姓冯的,那咱们干什么?明天又去逛街吗?”
任逍遥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必了!市井间所能了解到的信息毕竟有限,也很难接触到事情的真象。所以咱们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睡上一觉?然后呢?”
“然后晚一些,我们再去紫坪寨!”
“还要去啊?”
任逍遥笑道:“是啊!不过这一次咱们得晚上去,我要夜探紫坪寨,看看他们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周琦有些不解的问道:“谋划?你怎知道他们会有什么谋划?”
“今天我们在大厅上你可有什么发现?”
摸了摸后脑勺,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周琦还是不解的问道:“没什么发现啊?不就是有一个头人和两个长老,两边还站着七八个护卫吗?”
“我说的不是这些,而是那长桌之上!”
“长桌是有一张啊?上边有什么?”
任逍遥笑道:“我们被带到大厅时,是不是上边只坐着那姓欧阳的头人和两名长老?”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他们三人在密谋什么?”
“当然不是!如果说头人与族中长老商议什么,并没什么奇怪的。可那桌上却放着九只空茶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应该是有九个人坐在一起在商量什么。可我们到了以后,却只看到有三个人。那另几个人去那儿了?”
“还有九个人?我还真没注意啊!”
任逍遥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据我所知,他们一部族人,一般有一个头人或头领,下边有三个长老,协助着头人掌管着族中的大小事务。所以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我们所看到的三个人,很可能都是头人。也就是说应该是三大部族在一起商量什么,所以一但有外人出现,他们怕被发现,便让其余的那些长老都避开了,以免太过显眼招人怀疑。”
周琦这才似乎明白了,他不由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若是三大部族的话,那这事肯定不小。不过咱们明天再去,他们还在吗?”
“这个不好说,不过如果真是有大事的话,或许一天两天,他们未明能够商定出结果来。不管怎样,都值得明晚咱们去试一试!”
庞明听罢,忙提醒道:“我听闻那些越人民风彪悍,那大人,你们此行可千万小心。”
“放心吧!有我在,你们家大人肯定没事的!”周琦拍着胸脯说道。
第二天夜里
紫坪寨内的大厅里,立柱上的数枝火把与几个火盆将大厅内照得通明。
欧阳礼仍与三部头人与长老们聚在一起商议着。对于他们来说,事情的成败关系着十余万族人的生死前途。不得有半点的马虎。虽然与当年欧阳其的叛乱在性质上完全不同,可欧阳其失败的阴影还是依旧笼罩于他们的内心。
“两位头人!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若要起事,我们能组织起来的青壮年男丁大约有近四万人。但是面对着朝庭在闽中、及附近各县朝庭的军力来说,虽然人数上占有一定的优势,可一但时间拖延日久,不单是梅州,就连会稽的军队都很可能赶过来。”
欧阳礼刚说完,林叔也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们一定要计划周详,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知欧阳头人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三部,大约每部可动员起来一万两千人左右。范兄的人应该可以把安溪等地拿下,那里的官府力量较为薄弱。同时可暂时切断闽中与梅州的联系。”
“这事就交给我吧!”
“目前在闽中驻扎的募府军为两千人,一个营驻防在城西,一个海防营驻扎在港口一带。就算加上衙役捕快等等,也不过两千多人。若以我部与林叔的部众,再加上城内的兄弟里应外合,拿下闽中,同时救出被关起来的族人,也应是该完全可能。现在担心的就是在城北丹阳镇驻防的那一万卫军。虽然我们人数上可能会占有一定的优势,但无论是军械还是战斗力,都肯定比不上他的们。同时一但事发,驻梅州的那一万卫军也可能随时会北上增援。仅凭范兄的人,只怕是挡不了多久啊!”
林叔听罢点了点头叹道:“欧阳头人说的是啊!只是募府军好对付,但在闽中与梅州县的这两卫卫军还真是让人头疼!虽然在卫军中也有些咱们的族人,但他们都分散于各营队之中。并且总数加起来也不过千余人左右。再加之他们现在食着朝庭的俸禄,未必所有人都会与我们同心。而且还容易走漏了风声。因此在这个问题没有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之前,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
“可咱们总不能就一直这样拖下去啊!谁知道那姓林的还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范头人有些着急的抱怨道。
“两位头人,其实我一直在想,咱们的力量还是过于弱小了一些。若是能再多联合几个其它的部族一起起事的话,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欧阳礼提议道。
林叔听后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另几个部族嘛,一来他们离得远些,眼下还没有身受其害。二来,有的与我们之间还有些陈年积怨也没能化开。像这种掉脑袋的事,他们未必会参与,而且也容易走漏了风声。所以这事也挺棘手的!”
“我说二位头人,咱们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这也怕,那也怕的!这怎么能成事啊!再说,现在这么多族人失了生计,全靠着咱们的接济度日。这样的日子也挺不了多久啊!”范头人再度抱怨道。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但这可不是小事啊!一但动起来,那可是牵涉着十余万族人的身家性命啊!”林叔只得劝道。
欧阳礼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下边的数位长老问道:“诸位,现在事情都摆在这儿了,这个坎也是那姓林的和官府把咱们都逼到这个份上了。你们有什么想法,或是主意,也都说说吧!”
当他们在大厅之内商讨之时,却不知两个黑影已潜在房顶之上多时了。
这两个身着夜行衣的正是任逍遥与周琦。
他俩在黄昏以前便来到了离紫坪寨约七八里的地方。先是找了处偏僻的小树林,将马栓好之后,又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都黑了下来,这才朝着紫坪寨而来。
由于刚来过一回,因而对这里的地形还算是有所了解。两人是绕到寨子侧面的寨墙之外,趁着巡寨人的不注意,施展轻功潜到了寨子里边。
其实任逍遥也拿不准来到紫坪寨商议的其他头人走没有。但进到寨中,却看到那最为显眼的大殿是灯火通明,外边也是戒备森严。料想里边肯定有人在议事,于是两人悄悄的绕到后边,上了屋顶,伏于瓦上,仔细的听着下边人的谈话。
随着偷听到了信息越来越多,任逍遥的心中也越发的心惊起来。最初他也没想到这些头人们所商量的事竟然是这样。
他还以为是可能会是带有去劫狱救人啊!或是要刺杀、绑架某某官吏一类的勾当。没想到这是要造反啊!而且一但事发,只怕整个东南都会乱起来。
但从他们的言谈之中,也能够听出,他们这样做,似乎也是出于无奈,完全是因官府逼得太紧,才打算挺儿走险的。这越让任逍遥感到这里边的复杂性和事件的重大性。
这边的情况基本搞清楚了,任逍遥也担心呆的时间久了,容易让人发现。于是便示意周琦准备撤离。
于是两人轻轻的站了起来,由周琦在前,任逍遥在后,两人猫着腰,轻手轻脚的,打算越过屋脊从后边悄悄的下去,然后再溜出寨外。
可就当任逍遥刚要跨过屋脊之时,脚下却踩上了块本已有些破裂的瓦片。
虽然只是很轻微的一声响动,但也让任逍遥大吃一惊。他不由的愣了一下,生怕再发出大的响动。
一般人可能很难注意到这细微的声响,可在大厅之内欧阳礼却听见了。他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手,但也是从小就拜过师学过武艺之人。听力自然也比常人要更强一些。这屋顶上传来的响动让他也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