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炎国王城,皇宫旁边的一所豪华大宅子外,一辆四轮马车停在下来。
艳红衣袍自马车车辕一划而过,车内人下车,抬头,双眼在望向眼前宅子上方那闪着金光的”王爷府“三个字时眯成了一条缝。
“本王不是说了把这牌匾换掉吗?”刚下朝回来的莫遮天心情不太好,现在又看到自家门前那骚包的金色牌匾还没撤换,心情不由再次下降了一个度数。
“王爷,估计是下人们事情忙忘记了,待会我亲自换下来。”夏寒一身白衣站在莫遮天身边,下意识的瞄了眼莫遮天身边的空位,有些寂寥的想着,没有乔若初站在王爷身边,他看着都有些许不习惯了。
“嗯,以后这种事情你多看着点。”
见莫遮天要进门,夏寒疾走两步,凑到莫遮天耳边悄声说道:“子钦回夏家本宅了,王爷,您看……”
“他回去了?”莫遮天一听两道剑眉顿时皱紧,夏寒与夏子钦在夏家是偏房所出,在夏家很不受待见,尤其是夏子钦,夏子钦暗卫首领的身份一直是保密的,整个夏家都只有那位夏皇后才知道。
“子钦过去干什么?”不由的加快脚步,虽然在身份上有差别,但莫遮天却不会忘记小时候那个追着他叫“哥哥”的小家伙在某种程度上与亲弟弟无异。
“据说是三姨娘有事找他。”一提起夏家,夏寒的语调也变得有些不耐,他与夏子钦的娘是夏家家主的弟弟的第十七房小妾,而他提到的三姨娘,则是夏家家主的宠妾,这个女人历来恃宠而骄。
莫遮天脚步一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色朝服,又加快了脚步,“你准备一下出使墨锡的礼品清单,本王亲自去夏府接子钦。”
“王爷,这样不妥。”虽然担心自己的弟弟遭受刁难,但夏寒还是没有忘记一切以莫遮天为中心的原则。
“没有什么不妥,本王手下的乔首领外出执行任务了,若是本王连她认下的弟弟都没法保护好,你说这不是让人看了大笑话么?”莫遮天轻笑道。
夏寒瞬间明白了莫遮天的想法,只是……莫遮天又将乔若初推出去这做法……还真有些不道义。
“王爷,若初姑娘要是知道你又坑她,肯定又得好几天不理你的。”夏寒的声音中带着笑,还记得上次,他们在乔若初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她当掩护夏子钦的幌子,结果乔若初可是窝在她那小院子里好几天。
莫遮天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寒,直看得夏寒后背冒冷气,哎呀,一时兴奋就忘记尊卑有别了,怎么说被他调侃的主角也是他的主子,自己怎么就随口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赶紧去做你该做的事,待本王把子钦领回来,你们两个跟本王出使墨锡国。”
“啊!”夏寒大叫了一声。
莫遮天一扬眉:“你不想去还是不想让子钦去?”
“那个,王爷你不能去啊。”夏寒无比纠结的伸手挠了挠头发,“刚才我忘了一件事,子钦走之前说,晁雾国那边一个月后会派出使团前来王城,晁雾公主也要过来。”
“这次的和亲目标是谁?”莫遮天皱着眉头问道。
夏寒嘿嘿一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莫遮天一张脸顿时变得有些僵硬,沉默三秒钟后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本王怎能因为儿女之私而罔顾浩炎、墨锡两国的边关和平,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浩炎、晁雾两国和亲不算是边关和平吗?您这借口说的多么光冕堂皇啊!夏寒默默腹诽着,偷偷瞄了莫遮天一眼,见莫遮天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猛的打了个激灵:“王、王爷,您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本着与莫大王爷是发小的缘故,夏寒对莫遮天的一举一动可算是了解的不少,每次莫遮天笑的格外慈悲的时候,他就知道莫遮天肯定在前面挖好了坑等着自己往下了。
“听说夏家的少当家夏江宇近日上吐下泻心神不宁?”
夏寒眼皮子跳了跳,夏江宇会那样全是因为他暗中下的药,谁让那家伙处处针对夏子钦的,还真以为他这个做哥哥是当摆设的吗?
“王爷,您、您有吩咐就直接说出来吧。”夏寒声音打着颤,能让莫遮天拿这种事儿拖他后腿,那接下来要吩咐他办的事绝对不会是件容易办到的。
莫遮天微微一笑,道:“今日上朝,太傅大人因年老身体抱恙而告了假,辅助我皇管理朝政的重任便全压在了韩丞相一人头上,皇上心念韩丞相辛苦,特命本王则良臣暂代太傅一职……”
莫遮天每说出一句话夏寒的脸色便苦上一分,等莫遮天说完,夏寒直接摆出了一副“您让我顶上我就去悬梁自尽”的样子出来。
“本王下朝时碰上韩静了,那丫头近日似有烦心事闹心。”莫遮天眼睛都不眨的撒谎。
夏寒就像是莫大王爷的影子一样,莫遮天出现的地方只要稍微留点意十有八九都能看到夏寒的影子,韩静一见莫遮天必定知道夏寒也回了王城,本来两人就跟斗鸡似的,一见面就吵,如今又正好碰上韩大姑娘心情不佳……
“王爷,夏寒虽自知才疏学浅,但愿暂代太傅为国分忧。”
莫遮天立马笑得跟头狐狸似的,“念你一片忠心,本王允了。”
夏寒低头默默在心里流泪,这什么王爷啊,简直就是个奸商!
直到很久之后,久到莫遮天都已经在出使墨锡国的路上了,夏寒才知道,那天,莫遮天根本就没遇见过韩静,那所谓的韩静“似有烦心事闹心”也全是莫大王爷为了逼着自己的好下属投降而故意编造出来的。
莫遮天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的想着将夏寒弄上朝堂,就是为了使得朝堂之上支持他与晁雾公主和亲的声音不会影响到皇帝莫凌天的决断,笑话,乔若初要是知道晁雾公主是来与他和亲的,以那姑娘的直接性子,三年后只怕连鬼影子他都摸不着。
韩洌向来与莫遮天不对眼,而夏家,众所周知夏家是立场坚定站在莫大王爷身后的大家族,夏家那两个不受重视的兄弟更是莫大王爷亲信中的亲信,要说在出使墨锡以及与晁雾和亲这两件大事中作抉择,韩洌那人肯定是会选择前者的。
墨锡朝政能说上话的最大三位掌权者只有丞相与太傅以及夏家族长,莫遮天要将夏寒弄上代太傅的职位,只要韩洌与夏寒都赞成出使墨锡,那这件事算是铁板上钉钉了。
我们可怜的浩炎国国之历史上最著名的炮灰夏太傅,便是如此诞生的。
“你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的吗?”
厅室之内,余香渺渺,熏炉内的檀木香幽幽的香味虽为布置的古香古色的屋子增添了一抹优雅韵调,但却也苦了对檀香尤其过敏的夏子钦。
掀起眼皮看了眼坐在上座,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做出一副当家主母样子的三姨娘,夏子钦叹了一口气,道:“回三姨娘,子钦不知。”
“子钦,姨娘记得,你今年也十八了吧?”三姨娘手指微翘,指甲上的红色豆蔻鲜艳欲滴。
夏子钦低垂着脑袋,低低的回道:“姨娘记得不错。”心里却是暗自在腹诽着,您三姨娘连自己儿子的生辰都不记得的人,居然会知道我的年纪,别告诉我您比之于亲生儿子对我更加上心呐。
三姨娘似乎对自己的指甲十分满意,一双眼睛从头到尾都只盯在那不沾阳春水的纤白十指上,但夏子钦却是知道,这位三姨娘,一年到头除了自己的夫君,对别人都是正眼都没有一个的。
这算是个好现象,起码这女人对自己夫君的忠心是有目所见的。
之所以夏子钦有空闲想这些有的没的,纯则是因为那位三姨娘看自己的手指看入了神,三姨娘不说话,夏子钦也不会自己找话题闲聊。
“子钦也年纪不小了,可有想过成家立业?”十指优雅收拢,握住桌子上小巧玲珑的玉石茶杯,三姨娘轻声问道。
茶杯里装的是上好的狮峰龙井,三姨娘品了口茶,撩人的凤眼微微眯着,从上往下看着夏子钦,直欲从夏子钦的脸上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三姨娘一片盛情子钦先行谢过,但子钦一则年龄尚幼,二则未见任何功绩……”说话说一半,这种说话的方式既留下了商量的余地又不会轻易得罪人,曾在墨锡国长袖善舞的夏子钦自然深谙其道。
“子钦谦虚了,姨娘可是听说,你如今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呐。”三姨娘轻轻瞟了下夏子钦一眼,语焉不详的隐隐露出了线头让夏子钦猜她找他前来的用意。
提起自己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做什么?是想通过联姻将自己牢牢绑住,还是想着如今自己时来运转赶紧巴结?
三姨娘娘家也算是一方首富,真有联姻的意图也不是件行不通的事情,但这位三姨娘莫不是记性不好,忘记了以往对自己的颇多苛待?抑或是太高看自己,以为自己会大度到立马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