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磬出了关,于情于理都得先拜见师父,所以微生磬上完课直接去绝情殿找白子画去了,霓漫天也知道这个很痛快地放人走了,自已则是回贪婪殿里备课去了——还有一堆破事儿等着呢。
白子画神识何其强大,早在她刚出关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只可惜微生磬急着见人,白子画也不好去打扰她,两人拖到现在才见面。
一入书房,白子画依旧是一袭华美的白袍,他随意坐着,任由衣摆如流水般倾泻下来。
鸦青色的发丝不似他脸上这般威严,温柔似水地顺着他的脊背绵延不绝。
白皙的手上捧着一本典籍,昏黄与雪白交织,像是新旧交替,莫名有些荒凉的意味。
“回来了?”他抬眸,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冰霜融化,一脸柔和地看着她并轻声问道。
微生磬一怔,突然有点想哭,自从离开了妈妈她就再也没有听过这样亲昵的话语了。
她不自觉咬了咬唇,将眼中的泪意憋了回去,笑着点了点头。
她到底是有些难过,笑里也带着些勉强的意味,白子画也注意到了这个,拿起一张手帕想为她亲自擦拭。
微生磬摇摇头,轻轻从他手里接过手帕,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在确定自已状态正常后才转过身来。
“怎么哭了?受什么委屈了?跟师父说说。”白子画柔声问道,站起身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满是心疼。
微生磬浑身上下嘴最硬,口是心非一把好手,摇了摇头说没有人给她气受。
她这副口不对心的样子着实让白子画很是头疼,花千骨在这一年里也肯与他说些过往,可微生磬这里却是嘴硬得很,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师父,你在研究阵法呀?”微生磬怕他揪着不放,眼角视线注意到了他案上书的内容忙转移话题。
白子画闻言也知道她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拿起案台上的书揶揄道:“是啊,那日你的壮举可让不少人开始学习阵术呢。”
微生磬被他说得脸红,小声嘀咕道:“什么鬼啊……”白子画笑了笑,也难得见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你现在虽已到了登堂境界但也不要掉以轻心,你打伤了杀阡陌,七杀那边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和你师伯师叔商议后决定你这段时间最好待在长留哪也不要去。”
“啊?”微生磬都快哭了,一出关就被关禁闭,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她还想过段时间下山历练来着!
“我和你师伯师叔已经决定了,这段时间老实待着吧,若是被我们发现你偷偷下山,后果自负!”白子画怕她又起了反骨心思吓唬她道。
他这个徒弟一身反骨还有点犟,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只好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吓唬她。
“知道了。”微生磬有气无力地回道,随即坐下来给自已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觉得没意思,倚着桌子发呆。
白子画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顶,另一只手继续翻页研究典籍去了。
正殿内师徒二人一个翻阅典籍一个趴在桌子上睡得挺香,很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阵微风吹来,白子画瀑布似的长发也随之摇曳,在半空中掀起一片涟漪。
“尊上!尊上不好了!骨头、骨头她出事了!”糖宝一条小虫此刻像装了马达,风驰电掣一般大呼小叫着冲入殿内,白子画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册去找花千骨。
糖宝也扭着身子跟上,背影满是焦急。
微生磬皱起眉,不顾自已刚才因为起身太快而被桌角磕到了膝盖,提着衣摆跟上了白子画,匆匆往花千骨修炼的地方赶去。
待他们赶到,花千骨身上散发着七瓣莲的微光,脸色苍白,气息紊乱,一副要走火入魔即将被反噬的样子。
白子画顾不得许多,飞身往她体内输入灵力为她疏导。
一旁微生磬也没闲着,左手在虚空一抓,天清碧海拂尘出现在她手中,她干脆利落地一甩,一股青绿色的灵力汇入花千骨体内,游走在四肢八骸中为她疏通被堵塞的筋脉。
右手掐诀,一道略泛金的绿色灵力钻入她的识海,为她梳理暴动的灵力。
身上的筋脉固然重要,可识海亦不可忽视,若是不及时稳固识海,一个不好花千骨得变成个傻子。
白子画见她已经稳住了花千骨的状态,便顺手给花千骨打通仙脉助她修得仙身。
微生磬已经靠自已拥有了仙身,可他这个大徒弟境界却还上不去,可怜她遭此大劫为她打通仙脉也算是安慰她了。
微生磬早知道会有这一遭,收了拂尘双手掐诀若莲,渡灵力为花千骨打通仙脉助她修得仙身。
二人的灵力师出同源也未产生什么排斥,一左一右汇入花千骨的体内为她打通仙脉。
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花千骨,随时在感觉到她有一丝不对劲时出手。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出意外,花千骨呼吸平稳,脸色也渐渐红润,此刻她仙脉已通,修为也从破望上升到了知微境界。
糖宝也感受到了花千骨气息的变化,一张虫脸上满是兴奋,“多谢尊上!”
白子画摆摆手,微生磬可没那么好糊弄,掩唇轻笑一声弄得糖宝极为尴尬。没等它不情愿的话说出口,微生磬便已经拂袖而去,反正也是口不对心之言,听了也是白听。
白子画蹙了蹙眉,看了糖宝一眼,心想改日得跟小骨说一声了,糖宝的举动实在是不成体统。
再怎么样微生也是他的徒弟,糖宝身为小骨的灵宠竟这般区别对待着实不妥。
糖宝焦急地跺跺脚,到底是担忧花千骨的身体状况没有追出去。
待白子画跟上微生磬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后发现她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由得柔声问道:“今日之事……”
微生磬一挑眉接过了话茬,“哦这个啊,它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它的事呗,多大点事,我是不是还得钻被窝里偷偷哭啊?”
微生眉眼含笑,觉得白子画真的是个很单纯好欺负的人,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窘迫,害羞得不得了,好玩极了。
白子画脸色局促,见他小徒弟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气恼,将头扭到一边不想理她。
微生磬也不想把人惹毛了,扑哧一笑:“人生在世,哪有人会被人人喜欢,不被喜欢才是常态。难不成要牛不喝水强按头?那这样也太没意思了。”
白子画难得听她说了一句正经话,不禁回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宠辱不惊,好个微生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