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花千骨思绪万千之际,耳中几道不同于以往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平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企图博取一线生机。
此时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城中收摊早,灭烛也早。
此刻街上除了打更的和几个醉汉外并没有其他人,也就是说这个人逃不掉了,不会有人来救他。
接着是一队训练有素的暗卫从不同方位朝那个逃跑的人包抄,那人像是秋季里鱼获时被网住的大鱼,无法挣脱。
还没等他喊出来一个暗卫就悄无声息地点了他的穴道将人控制住了,其余人等也不废话,押上逃跑的人就运转轻功走了。
整个过程并没有惊动街道两边的百姓,若非花千骨是修士根本察觉不到这场堪称绝妙的抓捕。
花千骨看着墙壁出神,这样悄无声息的手段容易让人联想到黑夜里潜藏的毒蛇,让人毛骨悚然。
肩上的糖宝看花千骨脸色有些难看也急了,在她耳边喊她:“骨头!骨头!骨头你怎么了?”
“小骨!小骨!”
……
“呜呜呜,骨头、骨头……”
待花千骨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泪眼朦胧的糖宝,糖宝一见她醒了,喜出望外地叫道:“尊上、尊上,骨头她醒了!”
“糖宝?”花千骨看着糖宝已经哭肿了的眼睛十分心疼,她有些头疼,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缓慢地支撑着自已的身体坐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她有些恍惚,她梦到了很多东西却一个也不记得了,只觉得头疼、心口也疼。
“思虑过重所以晕倒了,来,把药喝了吧,”白子画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放到床头柜上,眼中都是对弟子的心疼:
他好不容易收了两个徒弟,一个两个都这般多灾多难,他身为师父却照顾不好两个徒弟着实是失职。
花千骨此刻脑子乱的很,没多思考就点了点头,望着那碗药出神。
“骨头,快把药喝了吧,爹爹不知道去哪了,现在糖宝身边只有娘亲了,”糖宝心疼地劝慰道。
要不是微生磬那一手,它怎么可能跟爹爹联系不上呢?现在爹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棋盘被微生磬砸得稀烂,能用的棋子就剩那么几个了。
它看着花千骨依旧掩不住憔悴之色的小脸,心疼有之,可心中更为担忧的是东方彧卿的计划能否顺利实行。
只要再走一步就可以重启棋盘了,那个讨人厌的微生磬闭关了,魔神又不会来干涉仙界事务,正是重启棋盘的好时机。
“糖宝?”花千骨喝了药,嘴里都是苦的,刚想找颗蜜饯吃却看到了糖宝那发愣的样子,有些奇怪地叫了它一声。
“骨头,我好担心你啊,呜呜呜”糖宝委屈巴巴地扑到了她怀里,能不担心吗?没有预兆就这样晕倒了,就是铁石心肠在相处这么久后也会对对方产生依恋之情。
花千骨安慰着忐忑不安的糖宝,目光接触到了一旁同样担忧的白子画,努力扬起嘴角给了对方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白子画却并没有受到感染,而是在仔细掐算花千骨的命数。
半晌,他总算算到了花千骨的命数,可一股未知的力量再次蒙蔽了她的命数,无论白子画再怎么算都算不出来了。
他不死心地去试着算微生磬的命数,可微生磬的命数无端变成了两个走向:一个是英年早逝,一个则是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他脸色难看,不可置信地再次测算,可结果依旧没有变化。也就是说微生磬要么会早亡,要么就是凶吉未卜。
这怎么可能?卜算结果出来打碎了他以往的自欺欺人,他之前就已经发现微生磬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死气了,他以为只是生病的缘故,没想到……
他当机立断给摩严传讯,让他无必要看好微生磬,时时注意她的状态,一旦发现不对就要立刻去探查,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师父!师父!师父你怎么了?”花千骨慌张地叫着白子画,她不知道师父怎么脸色这么差,心里很是担忧。
“无事,”白子画敛去脸上难看的表情,正色道:“你先好好休息几日,等病好了再出发,这几日要好好吃药,切莫偷懒不吃药。”
花千骨难得看见他严肃的模样,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表示自已会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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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八角亭中,一名身着白色狐裘的年轻男子在摆弄着桌上的棋盘,自已与自已对弈。
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黑色的棋子,对面是纵横交错的白子,黑白二子在棋枰上厮杀着,白子渐渐有了颓败之势。
昏黄的烛光摇曳,青年深邃的眼眸里透露出丝丝愉悦来,像是在看困兽在做无所谓的挣扎。
最后一子落下,白子以一子之差落败,黑子以一种绝对的优势将白子狠狠击败,青年的嘴角翘起,满意地看着桌上的棋局。
瞧瞧,最后赢的还不是他么?他看着头顶一闪而逝的流星,嘴角的笑痕愈发深了,孤星自坠罢了,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