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群人走过之后,为首一人抬起了头来,盯着来往的人群,深陷的眼眶之中,用血液,划出两道长长的线条,像是某种符纹。
他的神情,逐渐癫狂,他对着旁边其他几人,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教友们,我听到了!我好像听到了!寒冬大巫的声音!”
紧接着,另一个灾民也手舞足蹈了起来,他也神经质地大叫着。
“我也听到了!我也听到了!祂在呼唤我——”
“我也是,我也是!我感受到了……祂的温暖!”
然后,所有的六个人,都嘴中含糊地叫了起来,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狂喜!
忽然,他们一齐从怀中取出几把生锈的刀具,看向集市上路过的人群,用狂乱的声音叫了起来——
“喋血消罪,寒巫赐福!”
“喋血消罪,寒巫赐福!”
说着,他们竟冲了起来,像柴火棒一样的躯体,竟然爆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力量!
他们毫无征兆地冲入人群,挥起手中的匕首凶器,向着无辜的路人砍杀起来!
霎时间,整个集市,被鲜血和惊叫所充斥!
“前面怎么了!?”
墨止澜看着前方惊恐的人群,眼中一愣。
随后,他便看到了那些,冲着无辜人群胡乱行凶的邪教徒们!
“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路人跌跌撞撞地逃了过来,在他身后,一个邪教徒正疯狂地怪笑着,挥舞着手中的匕首!
见此情景,墨止澜顿时心中了然,他看向墨殇,手扶住腰间的墨剑。
“殇兄,我们去阻止那些凶徒!”
说罢,便舞动墨剑,突入人群!
……
墨剑挑飞邪教徒手中的锈刀,看见邪教徒仍然扭曲着冲上来,墨止澜再度将剑一挑,切下了邪教徒的脚筋!
那邪教徒瞬间软倒在地,但他脸上,仍然没有痛苦之色,反而亢奋地大叫着: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寒巫圣母,你看到我的祭品了吗?你看到了吗?快——快接我!”
说罢,他沙哑的嗓子,爆发出最后一声大笑。
接着,全身的气息,支持着他瘦弱身躯运动的气息,飞速减弱、消失,他终于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至此,所有的邪教徒,都被墨殇二人杀死。
“他们……这是怎么了?”
墨止澜愣愣地说道,倒在地上的六个邪教徒,没有一个人还活着,在他们被剥夺行动能力的同时,就都快速地死去了。
而他们枯瘦的身体,更是不可能驱动他们做出那些挥砍杀人的举动!
“他们的身体内,有一种能量。”
墨殇忽然说道,在用骨刃刺入其中一个教徒的身体内时,他就敏锐的感知到了。
“就像是你们的内力那样,但这些力量,可能并不属于他们。”
“可他们……是谁?他们说的寒巫,我也没听过。”墨止澜皱了皱眉,接着问道。
“他们是寒巫教。”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并不是墨殇回答的,两人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人,从路旁屋檐下的阴影中走出。
“一个在饥荒之中,诞生的邪教,几乎与反抗军‘霜天盟’兴起于相同的时间,教徒信奉着一个名为‘寒冬大巫’的邪神。”
他身穿长袍,头戴斗笠,在他扬起头来时,墨殇二人看清他的面部。
带着一个面具,看着面具之上的纹路。
“夕照会。”墨止澜认了出来。
“阁下,能再与我说说,有关于这‘寒巫教’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夕照会面具人说道,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找个人少的地方。”
……
一间不大的茶馆,人烟稀少,面具人看着眼前升腾的茶烟,说道。
“寒巫教的邪神,确实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教中有数位……被称作为‘饥寒巫祝’的祭司,他们声称,自己能够与所谓的‘寒冬大巫’交流。
这些‘饥寒巫祝’,每个人,都拥有一盏画着祭文的油灯,在这个饥荒与寒雪交织的时间,他们的信徒集聚扩大。
他们的教义,是永宁州的凡人不信寒巫,贪图享乐,所以寒巫降下了惩罚,内容是极寒与饥荒!
每个不信寒巫的凡人都有罪,而信徒,需要杀死其他罪人,证明自己的虔诚,寒巫就会给予赐福,消去信徒自己,甚至父母、子女的饥饿与寒冷!”
“可他们这么承诺,当教徒杀了人,却没有得到赐福,岂不是就露馅了?”墨止澜想了想,说出了一个破绽。
“但是——”
夕照会面具人,用肃然的语调说道,“他们做到了!”
“什么?!”
“那些肆意杀人的邪教徒,得到了赐福,在血腥的献祭仪式中,那些邪教徒们,声称自己听到了‘寒冬大巫’的声音。
而他们,即使数日没有进食,即使衣不附体,在雪地寒风中行走,依然没有死亡!他们已经骨瘦如柴的身体,依旧能健步如飞地行走,他们——就如同一群活尸!
而他们……甚至能将这种‘赐福’送给自己身边的人,他们父母……他们的孩子……只要这名信徒,能杀死更多的人!”
听到这些话,墨止澜心中,瞬间泛起了一阵寒意。
“事实上,寒巫教,已经占据了数个城镇,被他们杀死的人,已经不知凡几!”
夕照会面具人,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支卷轴,说道。
“两位若是还想了解更详细的,这里有我们夕照会的情报,这一支,就当是见面礼了。”
“谢谢!”
墨止澜盯着那张面具,重新问道。
“那不知阁下……这次来找我二人,到底所为何事?”
面具人直了直身体,面具后的双眼,紧盯着墨止澜的瞳孔,仿佛要看穿他心中所有的波动,半晌,他开口问道:
“我听闻二位,调解了白虎宗与玄武门的战争,对吧?”
“对。”墨止澜点头承认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去做那样吃力不讨好的事,用武力,强行制止鸿江城即将面临的两派之争?”
面具人想了想,接着继续开口问道,
“你们原本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经此一事,幸免的无辜百姓,不会知道你们的好处,但那些无功而返的江湖客,却会记恨于你们。”
“为了什么?”
墨止澜将那只义手,伏在剑柄上,没有触感,但经脉之中,无形的脉流,从义手之内涌进全身,带来一种富有生机的温润感。
忽然,墨止澜笑了一下。
“为了……义理,为了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