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远处,左天行看到倒下的武者中,忽地又站起一个人来。
连接在那人身上的虚幻蛛网,不仅没有传来汲取的内力,反而传来一种凋敝森然的气息,触及其身的蛛网,被迅速泯灭。
那人身上本来已经萎靡不振的气息,浑然一变,重新冲天而起。
“看来左某……倒是有些小窥天下群雄了。”
左天行低沉地笑了一声,言语之中,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可以在我冥咒汲灵阵中,竟还有人,能够抵抗得了,是阵道高手吗?
但——无论你是谁,已经晚了!”
说罢,他招了招手,一边,被控制的浮月居士跃身而上,他虽然已经被武者们,围攻得浑身伤痕,但未被汲取内力的他,依然成了如今场上,除左天行外的最强者!
他背后的气势,凝聚出一轮圆月,随后——提掌而上!
但下一刻,一道看不清轨迹的剑影,一闪而过。
圆月幻灭,浮月居士的头颅滚落在地,尸体嘭然倒下。
“什么——”
左天行神色一滞,不复之前游刃有余的神色,他上下打量着墨止澜,漆黑的长剑,木质的义手。
“奇手墨剑,墨止澜?还有……剑神盖聂的弟子?”
左天行回忆道,他在每一次的计划前,都会对目标的身份,进行充分细致的了解。
只是细细思索一番,关于墨止澜的情报,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我本以为,你剑神弟子的身份,只是沽名钓誉的谎言,但现在看来,却是小看了你——以你的剑法来看,却像是真的了!”
左天行说着,他看着远处慢慢走来的墨止澜,心里没来由的,浮现出一丝恐惧,即使是刚刚用生命为代价启动大阵,他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恐慌。
为什么!?
左天行问自己,他仔细感受着墨止澜身上的气势。
那并非是此前见过的黑夜星辰,没有任何异象,只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森然。
那种感觉是……左天行想起来了!
那是数年前,在巡天神教的总坛,名噪一时的自己,在无数正道高手的围攻下,身中数剑,四肢被剁去其三,肠穿肚烂,鲜血已经流无可流——
眼前一片漆黑,他的意识,向无底深渊跌落……
那种感觉——是死亡!
“不对!你不是那墨止澜!”
左天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从没有一名武者,同时拥有两种不同的气势!
而且自己之前抽取来的内力中,有属于墨止澜的一份,但他现在体内的能量,自己竭尽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他盯着墨止澜脸上,那一红一黑的瞳孔,回想起一个遥远的传言,神境中,远古的魔怪,夺舍闯入者的身躯,从而降临现世……
“你这是——天魔夺舍!”左天行忽然咬牙说道。
“嗯?他总结的不错啊,能猜得这么接近。”
墨殇愣了愣,在脑海中与墨止澜说道,墨止澜此时,虽然无法操作身体,但他仍然能够感知四周的情景,听到墨殇想和他说的话。
“殇,左天行他现在……到底有多强?为什么我面对他的时候,根本生不起丝毫能抵抗的想法?”墨止澜在脑海中问道。
“他吸收了当今武林之巅,几乎一半武者的内力,现在他的内力程度,甚至比当年,进入神境前的盖聂,还要多出一些。”墨殇说道。
而在前方,左天行心中一凝,不再托大,他后跳一步,重新跃上高台,手中判天剑,再次舞出半圈。
“蛛天网罗——念行天劫!”
他口中一喝,山岳一般的气势,全然迸发,没有试探和保留,左天行一出手,就已经倾尽全力!
“纵是死神,又有何妨?”
左天行状若疯魔,癫狂地喝道,斗笠,被吹起的狂风掀落,其后,白发狂舞。
“我左天行,于生死之间行道,今登巅峰,神鬼无惧!”
刚刚汲取来的内力,澎湃而出,笼罩天宇的黑幕,在颤抖中,暴露出蛛网的纹路,那些蛛网,开始主动地断裂,幻化成无数细小的符文,悬浮在天地之间。
“——死!”
左天行怒喝道,脸上完好的面具,再次崩出一丝裂痕!
他周身的气势,汇聚成黑色的剑锋,在场所有的武者,都被山岳般的威压,碾在地面之上,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仅仅是威压,就让这些失去了内力的武者,浑身骨骼噼啪作响。
若是普通人在此,早已被压成一滩肉糜!
随后,左天行挥下手中的判天剑,那海啸般的剑光,以天倾之势劈压而来!
在大阵的加持下,就好像是天劫一般,锁定在墨止澜的身上。
避无可避!
“殇,你刚才为何不直接上去,在他变阵前就杀死他?”墨止澜有些疑惑。
“因为……现在,才有些意思。”墨殇轻笑一声。
随后,墨止澜的身体动了,两脚虚踏,竟是踩着空无一物的空气,不退反进,迎向天空中那盖压天地的剑锋!
墨剑“夜潮”一引,径直刺向了那山岳剑影,再之后,赤色剑芒,终于透体而出——
像一粒萤火,冲向山林大火,但萤火没有消失,山林大火,却开始急剧地熄灭了!
形成天倾巨剑的气势,开始溃散,剩余的余晖,竟反被墨殇引动,掉过头来,向着高台之上的左天行肃然削去!
无数漆黑的剑影,瞬间覆盖了岩石的高台——令人牙酸的锐鸣后,剑影消失,岩石高台,已经变成无数锐利的碎块。
纵横交错的剑痕,将地面削出一个深坑。
乱劫左天行,躺倒在剑坑中,刚刚被修复的身体,此时,再次变得千疮百孔!
掉落在他手边的判天剑,仍然挤出丝丝缕缕金蓝色的霞光,修复着左天行的伤口。
“嗬……嗬……为什么!?”
左天行碎裂的喉咙,被慢慢修复,他口中,吐出含糊的音节。
“你这么强,为何之前不直接杀死我?为何还要……给我希望!?”
但紧接着,左天行忽然又惨笑了起来。
“哈……哈……不过我,倒也没资格说这句话。”
左天行言语中的愤恨,一显而隐,他的语调,重新变得低沉而冷静,充斥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上一次,你们没有杀死我,这一次,也同样不可能!
我的半只脚,已经踏入神境的门扉,我不会再止步于此,现在,没人能阻挡我——无论是谁!
为了今日,我将——倾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