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血歌打横抱上宋珩的时候,他触及到了一手的粘腻,宋珩靠在凤血歌的怀中,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虚弱,“你来了也好,若是有什么事情,孩子就可以交给你了,我很安心。”
疼痛就像是潮水一般而来,尖锐的厉害。宋珩想到自己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清醒的时候也是疼痛的,现在这个时候也是这般的痛楚。
凤血歌微微一窒,他抱着宋珩快速地向着那山脚下而去,他的步伐之中甚至用上了轻功,从山上到山脚下也不过就是片刻的功夫,他抱着宋珩,那便是他一整个世界。
宋珩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久的梦,她就像是被魇住了似的,有太多太多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身处在什么地方。她的脑海之中有很多的画面,一幕一幕就像是电影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有些是好的,有些是不好的,那些无一例外都是在她的身上所发生过的事情。宋珩在想,如果有些事情自己能够预知到会是这样发生,那是不是自己就能够完全走上一条和过往不同的道路。
但是这世界上那里是有这样美好的事情的,能够让自己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一切,这做过的事情难道还可以倒带从来不成么这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宋珩醒来的时候是被孩子的啼哭声给吵醒的,这样长长的一场梦做了下来,这一睁开眼她看到的是青灰色的帐顶,有孩子在哇哇地哭喊着,那嘶声竭力的很,就怕旁人是听不见它的哭声似的。
有轻柔的哄声跟着响起,轻轻的,还有细微的脚步声,宋珩听着这三种声音,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在梦中,然后那脚步声渐渐地靠近了,一头如同锦缎一般的白发出现在她的眼帘,并着的是一张有十多天没有睡过似的倦脸,一双眼睛通红的厉害,他的怀中抱着一个襁褓,看起来有些突兀,却看得宋珩的眼前有些湿润而模糊。
“醒了?”凤血歌便是听到了宋珩那呼吸声的改变,揣测着她也是应该醒来了,若是再不醒来,凤血歌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怎么办才好了,五天,宋珩整整昏睡了五日,这五日之中凤血歌几乎是眼睛都不敢阖上一眼,就怕再是出点什么乱子,在他的眼皮底下再出什么意外,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
“孩子呢?”宋珩的记忆便是停留在那一日被凤血歌从山上带了下来之后,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人生下一个孩子是需要那样大的勇气的,几乎是将整个身子的骨头重新移位了一回一般,在她几乎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这才听到产婆一声“出来了”。
“虽是不足月出生的,倒也还算是康健,只是一个闹腾的厉害,一个乖巧的厉害。”凤血歌的眉眼之中微微地带了几分笑意,他将已经哄得不哭的孩子抱到了宋珩的身边,“是双生子,还有一个让乳娘哄着睡着了,若是你要看,我便让人抱还回来。”
凤血歌的声音之中透露着几分激动,当产婆抱着孩子出来告诉他是双生子的时候,凤血歌很难以形容但是自己所有的情绪,觉得这天地间最美好的事情也就不过是如此了,对于他来说,这时间最美好的事情并非是登基为帝感受万民敬仰,对于他来说是从产婆的手上接过自己的孩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软弱无骨似的,对于做什么事情都是极其有把握的他在抱着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却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怕它不舒服,又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想着应该是如何来养着他才能够让他健康无忧地长大。
很多的想法在自己接手孩子的那一瞬间浮现过自己的脑海,他这才觉得自己并非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在宋珩这样昏睡的时候,他只能是在一旁什么都不能做的。
宋珩看着凤血歌抱到自己眼前来给看的孩子,红彤彤皱巴巴的,微微张着眼睛,半点也瞧不出到底是像谁多一点,也不知道是因为双生子的关系还是因为是不足月的缘故,孩子小小的,就像是一只安静的小猫仔似的,“好丑,像是一直猴子似的。”
宋珩低低地道了一句,她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一下孩子犹有些稚嫩的脸孔,但是这手指才伸到一半,已经被凤血歌握在了手掌心之中。
凤血歌莞尔一笑,听说这新出生的孩子便是这样的,等到过几个月长开了之后就会越来越漂亮的。他握着宋珩的手,她憔悴的厉害,那手掌几乎是不见半点的血色。
她几乎是拼下了一条命才将孩子生产了下来,人人都说这生产就是一道鬼门关,凤血歌到今日这算是相信了。
“珩儿……”凤血歌想要同她说一些个甜蜜的话,可他这一把年纪了,也不是那些个风流才子能够舌灿如莲一般将那些个话语信手拈来,他已经二十七了,人人手说三十而立,他已经快到这而立之年了,那些个话他也已经是有些说不大出来了。
最后的时候,凤血歌只是将宋珩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亲亲地亲了一口,最后说出口的不过就是一句“你受苦了。”
“他呢?”宋珩巴巴地看着凤血歌,眼睛里头带着期许,“沈从墨怎么样了?”
凤血歌听到宋珩问沈从墨的时候,他微微一顿,像是在斟酌着用词,好一会之后才对宋珩道了一句:“还活着。”
是的,还活着,只是沈从墨伤势过重,失血过多,陷入了沉睡之中,大夫只道能够从鬼门关救回一条性命已经就是不错了,至于沈从墨会什么时候醒来,这个问题谁都没有一个答案,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个月,又或者是几年,或许就是这一辈子,端看这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