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看到不戒和尚一步一步的持刀走来,萧云衣霍然暴起,黑袍如云般掠动,一把提起燕寻纵身越上屋檐!
街上商贩与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着三人一前一后的追逐,就连吆喝声也渐渐消弭无踪。在九渊城,如这般精彩的打斗可是很难见到的,飞檐走壁更是只有在说书先生那里才能听到。
鞋底踩在瓦片上发出细碎的轻响,逐渐远去。
看到卖包子的小贩望着出身,躲在一旁的几个乞儿瞬间反应过来,伸手抓起几个包子撒腿就跑!听到身边的动静,卖包子的小贩猛地回头,却看见那一笼包子上少了好几只,而且还多了几道乌漆嘛黑的手印!
“我的包子啊!”
凄厉的喊声瞬间惊醒了凝滞的人群,于是停在大街上的人群又缓缓地流动起来,该吆喝的吆喝,该杀价的杀价。
至于包子……
包子能值几个钱?
“我……的银……子啊!”燕寻被夹在那妖女的腋下,看着包袱里的银子纷纷洒落,心痛无比的大叫起来,颠簸的声线听起来如同快要断了气一般。
“闭嘴!”
萧云衣嘴角犹挂着冻凝的血迹,听着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脸色越发的苍白。
她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寒气侵入五脏六腑,莫说伤势好转,单是在死亡边缘她都徘徊了不下八九次!而如今与那大悲邪僧交手,更是加重了她的伤势,体内的寒气又隐隐有郁结之象!
不能再打下去了!
她必须逃!
必须活着!
听见这妖女的话,燕寻悻悻的闭上了嘴,只是眉宇间却淡淡的提起一抹担忧之色……
三人一路出城,已经向南奔行了数百里了。
而看身后那个大和尚的速度,最多再有四五十息的功夫,妖女便要被追上!介时莫说妖女跑不掉,按照这大和尚明显不太正常的脑子来看,自己应该也是要凶多吉少……
虽说大悲寺号称只杀魔门妖人,但这江湖里又哪里有那么多魔门中人活动?如今正道鼎盛,哪一个魔门中人行事不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了身份?!
而看这大和尚出刀决绝,杀气凛然!那刀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刚刚经历了真武山这场大战的燕寻又怎能闻不出来?
而这血腥气哪来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总不能是杀鱼杀的吧?
方才自己说妖女是魔门中人,他连问都不问就对自己的话确信不疑!提出自己暗自向他求救的时候,他直言点明也毫无忌讳!他是耿直么?!
当然不是!
从他想要将自己连带着妖女一起斩断的那一刀就能看出来!
这是一个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杀人不眨眼的主!
宁错杀一万!
不放过一人!
而正道门派,都几乎与这个满门疯和尚的大悲寺有过节!不是杀过人家师叔师伯,就是捣过人家金殿泥佛!真武山和夫子,自己身上这两张最大的身份牌,此时已与催命符无异!
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帮助妖女逃脱这大和尚的追杀!
至少这妖女也不过只是想出一口恶气,并未想过害自己的性命,比这大和尚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穿……过,过这片密林,向……昂,西……西南十里有,一……处悬崖,下……啊,面……是浔水……哎……的一条支流。”燕寻被颠簸得拉着长音,喘着粗气将这句话说完。
按照他的计划,只要能逃到西南那处崖边,两人便能借着浔水河摆脱这疯和尚的追杀。气血境,龙虎境,说穿了亦不过是这江湖中的一个小角色,飞檐走壁尚可,在这浔水河中寻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介时,任他再心有不甘,也不可能在这湍急的河流中寻找到两片不起眼的浪花!更遑论穷追不舍了!
听到燕寻的话,萧云衣双唇微启,轻轻吐出一口霜冷的白气:“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因……因为我……没,没恶意!”燕寻发髻散乱,脑后的那只木钗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听到妖女的质疑连忙开口解释,甚至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没恶意?这疯和尚不是你引来的?”萧云衣出言讽刺道,一身如云般的黑袍掠过树梢,脚下轻轻踩起一蓬碎叶,霍然穿过这一片树林,身形如风般向西南方向折去!
大悲寺,圣火教。
这两派都不以轻功见长,但萧云衣自幼与四大法王中的叔叔伯伯们厮混,韦风风那一手轻功便是学到一些皮毛,便足以甩开同境中的许多人!
譬如,那天在林中拦她不下的莫云长……
此刻拼命般的催动身法,瞬间便拉开了与那大和尚的距离。
燕寻闻言闭上了嘴,看到这妖女携着他向西南方向折去,便知道她是相信自己的话的,索性沉默下来,免得再刺激到这妖女不正常的脑子。
万一她拉着自己跟后面那大和尚同归于尽了呢?
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提刀紧追不舍的大和尚,燕寻表示自己真的冤枉,自己还以为是烂陀寺慈悲为怀的大师,谁知道却是个大悲寺杀人如麻的魔头!
而且这魔头,动手毫不手软!
管你是正道还是邪道,反正只有我才能代表光明,跟我不一样的都是污秽至极的魔!
一副替天行道的嘴脸,无耻至极!
“呼……”
萧云衣霍然停下脚步,缓缓从唇齿间吐出一口寒气缭绕的白雾,松手将燕寻扔到了地上。
身前断崖嶙峋,习习冷风从崖间吹过。
耳畔,浪声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