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丽妃与平日里的模样判若两人,整个人的身上都泛着一层柔光。
但在春茗看来,却显得有些凄凉。
见丽妃抱着毛绒玩具,不肯撒手,春茗心中有所触动,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她眸中氤氲着些许雾气,说话时声音也跟着有些哽咽。
“这庄美人倒还真是个心细的,这么多年来,娘娘也与不少妃嫔打过交道,但了解娘娘喜好的,庄美人还是第一个。”
说话间,两人也都陷入了回忆。
原来,丽妃出身显赫,更是因为聪明的头脑,被家族寄予厚望。
小小年纪,家族中人便逼着她学习各种本事。
琴棋书画只是基础,厨艺,骑术等更是样样不能落下。
每日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就如同一个被牵了线的木偶一般。
不仅如此,为了不露出什么破绽,家族中人还不许她有什么爱好。
一旦发现她有喜欢的东西,便会想尽办法处理掉。
比如,她当初养了一只兔子,第二日那兔子便变成了盘中餐。
又比如,她趁着月色摆弄花花草草,第二日那些花草便被夷为平地。
对此,丽妃痛苦不已。
可她不过是一个女子,根本无力反抗家族压迫。
长此以往下去,她逐渐变得麻木,每日机械地做着身不由己的事,面上也渐渐没了笑容。
“囡囡,母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日后你就会明白母亲的苦衷了!”
“日后你可是要嫁入权贵之家,只有知书达礼,样样精通,你才能过的如鱼得水,才能光耀门楣啊!”
……
身旁的人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劝她服从。
唯有一人,心疼她。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她的乳母——许妈妈。
许妈妈从小看着她长大,更是视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见她这般被如此磋磨,止不住地心疼。
于是,许妈妈便偷偷攒了些碎布,趁着夜色,缝制了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是由各色布头拼接而成,外面还嵌着兔毛,拿在手中软软的。
趁着旁人不注意,许妈妈悄悄溜进丽妃的房间中,温和地摸着她的脑袋,将毛绒娃娃塞进她的怀里。
“老奴无用,保护不了小白,只能将它的毛发留着,做成了这毛绒玩具。日后就当是小白在身边陪着你吧!”
丽妃摸着柔软的兔毛,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从那以后,她便每日抱着毛绒玩具入睡。
许妈妈得了空闲,便会给她做些毛绒玩具送来,逗她开心。
她这才逐渐变得开朗起来。
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她私自收藏毛绒玩具的事被发现了。
父亲与母亲当着她的面将她收藏许久的毛绒玩具全都丢了出去,还将许妈妈赶出府去。
自此之后,丽妃便再也不敢表现出喜欢的模样。
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将仅剩的两个毛绒玩具拿出来摩挲。
尽管她已入宫多年,这习惯却也从未变过。
可以说,庄夕瑶是第一个发现她秘密的人。
“娘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娘娘如今已经贵为皇上的妃子,不必再对自己如此苛责。”
春茗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抽噎道。
“正是因为如今本宫贵为妃子,才更加身不由己。如今本宫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一人,而是整个家族,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本宫的。”
丽妃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惨淡。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破天荒地没将东西送返回去,反而抱在怀里,睡了一夜。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
芙蓉宫。
第二天一大早,画屏便喜滋滋地进来报喜。
“小主猜的没错,丽妃娘娘果然没让人将东西丢出来,想必对小主的礼物也是极为喜欢的。只是奴婢有些不解,既是喜欢,昨日为何又说那般伤人的话?”
庄夕瑶也想不明白其中关键。
但只要喜欢,那此事就好办了。
区区毛绒玩具而已,她脑子里的样式少说也有几百,换着样送,也够送几个月了。
丽妃这个大腿,她抱定了!
说干就干,庄夕瑶此刻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
接连在纸上又画了不少样式出来,让人送去内务府。
只是内务府每日都要对主子们的衣裳缝缝补补,还要缝制新衣,任务本就繁重。
偶尔一次倒还说的过去。
但要是次次都让他们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内务府多少也有些不乐意,断然就拒绝了。
“小主,内务府说,他们是负责给宫中妃嫔缝制衣裳的,不是来打杂的,不愿接这活计。”
画屏瘪着嘴,愤愤地将内务府的话传达给庄夕瑶。
庄夕瑶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手指敲击着桌子。
“他们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奴婢岂敢欺骗小主?这些狗奴才,惯会见风使舵,仗势欺人。”
听她这么问,画屏连连点头。
也是,现代是靠卷出圈,但在古代靠的就是身份了。
她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被人瞧不起自然是理所应当。
看来,想让内务府办事,还是得想个办法才是。
整个皇宫,最大的莫过于皇上了,那此事……
念及此,庄夕瑶心底顿时有了主意。
她挑起嘴角,朝着画屏勾了勾手指。
后者见状连忙凑上前,俯身附耳过来。
庄夕瑶小声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就见画屏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御书房内,楚天尧正在翻看书籍,学习知识。
就听见侍奉在门外的太监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皇上,天色已晚,是时候翻牌子了!”
说着,便将牌子递了过来。
正在楚天尧要抬手翻牌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皇上,庄美人邀您今夜前去芙蓉宫,说是又发明了些新鲜物件,想与皇上一同研究。”
听到声音,楚天尧下意识地翘起嘴角,将手收了回去。
见状,太监有些汗颜,吞吞吐吐地劝说。
“皇上,这不合规矩吧!”
“你在教朕做事?朕今夜留宿芙蓉宫,摆驾!”
楚天尧冷冷瞥了他一眼,双袖一挥,便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