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乌拉那拉宜修(皇后)抬头。
“华妃娘娘发落了夏常在,赏了一丈红。”江福海说着抬了抬眼皮,观察皇后的表情。
“夏氏不安分,发落就发落吧。可怜福子一条人命,也死得不明不白。更何况是个不懂事的人。”乌拉那拉宜修(皇后)又怎么可能真的在意她们的性命。
安陵容被送回延禧宫的时候,莹莹等人见她良久不回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见安陵容是被抬着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心又提上了嗓子眼。
“这是怎么了?”
“快传太医!”
“还要禀了皇后娘娘才是。”
……
甄嬛回碎玉轩的时候就更晚了些,天色已经昏昏沉沉。
“小主这是去哪了?让奴婢们好找啊。怎么脸色不好啊?小主。”槿汐和浣碧扶着脸色苍白的甄嬛坐下。
“快坐下。”
“小主,刚才江福海过来传了皇后懿旨,说从明晚起,新小主们便要预备着侍寝了。”崔槿汐缓声道。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咱们小主一定是头份的恩宠啊。”康禄海弓着身子,满脸堆笑。
“小主也未必明日就被翻牌子,只是,也是要预备着啦。”槿汐看了康禄海一眼,才道。
“是是是。”康禄海点头哈腰,做足了谄媚的样子。
“小主没吃饭呢吧?怕是饿了,快传膳。”见甄嬛一言不发,崔槿汐觉得有异,又转移了话题。
“不必了,我没胃口。”这是甄嬛(莞常在)回到碎玉轩说的第一句话,说完起了身。
浣碧连忙扶她,还不忘嘱咐康禄海“那就晚点用膳吧,我们先扶小主进去。”
甄嬛想着前几日被桂香掩盖了的海棠树下的麝香,想起听闻的芳贵人小产,想起今日被赏了一丈红的夏冬春,和水井中死去的福子,还有晕厥过去不知此时有没有苏醒的安陵容,忽觉一切渺茫。
刚入宫的新鲜感如潮水般褪去,只余下恐惧和无力。
而在延禧宫处于昏迷之中的安陵容,对于外界也并非完全无知无觉。
有时她感觉自已回到了前世灵魂漂浮的时候,有时又觉得似在梦境,有时她能感受到莹莹正用沾湿了的帕子替她擦着额头,这个时候又觉出一丝真实来。
她又不免想【如此容易受到惊吓,怕也是前世灵魂离体太久了的缘故。】
然后又自嘲的想【如今病了,是否禁足也没什么两样了,幸亏当时出言相劝,不然可就亏了。】
不久又陷入了梦境之中,见到前世因她死去,母亲原本瞎了的一双眼又流出泪来。
安陵容顿觉心脏绞痛,随即又想到,她死后并未离开过紫禁城,自然也见不到那时家中的情形,于是又清醒了几分。
想着她现在人微言轻,不知道会是哪位太医为自已诊治。
虽说章太医医术精湛,但他到底是皇后的人,她自已用着也不安心。
【还是旁人好,便是医术平平的,也好过章太医这个旁人的心腹。】
可是事与愿违,皇后的反应很快,听说安陵容被吓病了,也不等江福海从翊坤宫回来,立刻就安排了自已的心腹章太医去延禧宫为安陵容医治。
其实打的也是“小题大做”的主意,为的就是引起皇帝对华妃的不满。
刚入宫尚未承宠的常在本就没人在意,皇后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这个时候盛宠优渥的华妃更是连样子都不会去做。
与此同时,华妃正在翊坤宫里悠闲地喝着茶,颂芝进来恭敬行礼“娘娘,江福海来了,说有话要替皇后问娘娘。”
闻言年世兰(华妃)微微蹙起眉头,随即想起了什么,态度又变得无所谓起来“叫他进来。”
“嗻。”周宁海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回来时身边跟着江福海。
华妃见江福海,又挂上了从容的笑。
江福海恭敬打了个欠儿“参见娘娘。”
“起来吧。”年世兰(华妃)歪在椅子上。
江福海刚一起身,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年世兰(华妃)抢白“公公来得正好,本宫正要找你。”
华妃凶名在外,江福海虽是景仁宫皇后身边的首领太监,见她如此,也不由得有些紧张,小心回了个“是。”
“那个福子是什么来头啊?本宫说都不能说一句。”年世兰(华妃)这是恶人先告状。
“不过是个奴才,哪有什么来头。娘娘说笑了。”江福海赔着笑脸哈着腰道。
“说笑?那好,本宫就跟你说笑。难道福子是仗着背后有皇后撑腰,故意给本宫脸色瞧吗?”年世兰(华妃)把想说的说了,偏生前面又说是说笑,叫江福海当真也不是,不当真也不是。
“福子是内务府刚挑上来的,皇后娘娘还没留几日,就赐给了娘娘。何来皇后娘娘撑腰这一说呢。”江福海只得解释。
“那日她给本宫梳妆,毛手毛脚地扯痛了本宫。本宫不过就说了她两句,她就哭着闹着跑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本宫还以为这是皇后宫里教出来的规矩。”年世兰(华妃)这样说,其实短短几日,她也知晓福子是个什么性子,皇后当然也知道。
但华妃不怕皇后知道她是说谎的,总归皇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娘娘,福子已经死了。”看这情况,江福海也没直接说出自已此行的目的。
“死了?”年世兰(华妃)眨了眨瞪得圆溜溜的漂亮眼睛,演技依旧没有任何的进步。
她又侧了侧头,做出不解的样子“怎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刚打井里捞出来,这人都泡肿了。”江福海一边低头回话,一边眼皮上翻,观察华妃的表情。
华妃闻言立刻用帕子轻轻掩住鼻尖,她此时的惊讶也不全是假的。
当时她叫周宁海“打发了”福子,便是要让福子从自已的眼前消失,也确实是想要要了福子的性命的。
但终究她没有直接下令处死福子,而将福子丢入井中更是周宁海的自作主张,华妃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