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落下来砸在地毯上,他忍不住扶着额头,低着头,哽咽道,“时宴,让你看笑话了……”
他为自已没控制住情绪而道歉。
陆时宴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抿着唇,沉默着。
“鹤卿叔,她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陆时宴心里清楚这对父女之间经历了多少,也清楚两人彼此之间说不出来的关心和在意。
“她不希望别人为她牺牲,特别是……她在意的人。”
宋鹤卿抬眼,双眼亮了亮, 激动道,“我……是她在意的人 ?”
陆时宴看着他,认真点头,“是。”
他解释道,“她理解你这些年吃的苦, 也知道你觉得自已愧疚了她,但她并不这么认为,在她眼里,你还是值得敬重的长辈。”
“至于父女这一层关系,她……需要点时间来接受,也希望您理解,不要觉得她在推开您。”
“她希望你和他保持着之前的距离,她目前不想往前走, 也希望您不要因为想要靠近她而舍弃什么, 等时间到了,她想通了,自然就会靠近您。”
……
苏楹上楼后坐在窗边,看着外边纷飞的大雪走神。
心里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也说不出来,这股难受从哪里来。
反正就是不舒服。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她掀开被子,把自已扔进被窝闭上眼。
最后还是睡着了。
耳边传来一声关门声 ,苏楹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还有些恍惚。
外边天已经黑了,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外边偶尔积雪砸在地上的细微声响。
她坐起身,看了好一会,最后才穿上拖鞋准备下楼。
卧室门刚好推开,是保姆Ammy。
“太太,醒啦。”
她端着晚饭进来,“先生说,你先吃点东西。”
苏楹看着她道,“他和客人在楼下吗?”
保姆摇头,“半个钟之后出发了,说客人要回中国,先生送他去机场。”
苏楹闻言,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随后点点头。
“好。”
回去了就好。
她掀开被子,“端下去吧,我等他回来一起。”
晚上九点半,陆时宴顶着一身的雪回来了。
苏楹一直在客厅等着,听见动静后起身,拿过鞋柜上的鸡毛掸子给他扫去身上的雪。
随后抬手,轻轻拍掉他头发上的雪。
最后才帮着他脱掉大衣,“外边雪那么大,怎么不戴帽子?”
陆时宴顺手接过大衣挂在架子上,随后牵着她的手往客厅走,“出去的时候没下。”
苏楹抿抿唇,没揭穿。
“还没吃?”
陆时宴扫了眼端着菜出来的Ammy。
“想等你一起。”
苏楹坐在饭桌前,看着陆时宴,还是开了口,“他……想通了?”
其实她还想问,宋鹤卿有没有加一件大衣,有没有戴帽子。
但后边一想,陆时宴肯定心里都有数的。
陆时宴拿起筷子给她夹菜,“也不算想通,算是,决定听你的话。”
他盯着苏楹,说道,“而且,就算鹤卿叔不回去,老爷子还是会拼尽全力把他带回去的。”
苏楹有些恍惚的点点头,“那就好。”
在德国的日子过得很快,苏楹两人基本上就是别墅和医院往返,倒没什么特别的。
在这边待了一个月之后,陆家那边给陆时宴打了个电话。
说宋坤,还是没撑住。
吴岚大概是想让陆时宴问问苏楹的意思,看要不要回来一趟。
苏楹没答应,她对宋坤没有任何感情。
不会为了所谓的体面和闲言碎语就选择回去。
但是她开口让陆时宴回去一趟。
后者直接拒绝了,在陆时宴眼里,苏楹最重要。
现在这么特殊,他不会让苏楹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国度。
苏楹也没强求,两人继续过着彼此的小日子。
第二个月,姜也来看望她,带了一堆的特产。
苏楹看着她大包小包的,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怕我们饿死在德国?”
“害。”
姜也耸耸肩,“我一说来,三哥的妈妈就连夜打包了很多东西,说你们肯定很想念家乡的口味,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她瘫在沙发上,闭着眼,“司机去接我的时候,还说这是不是要打仗了,屯这么多东西。”
苏楹笑了笑,坐在她身边,“也好,让你锻炼锻炼,我感觉你胖了。”
“最近是吃得有点多。”
姜也低声道,“每天给爷爷带饭,他不吃的,全给我炫了。”
“对了,姜爷爷……怎么样了?”
“还说老样子, 出院在家没多久又被送到医院。”
姜也用着轻松的语调,“老爷子在医院待不住,住院没多久又吵着出院,我这……压根就不敢离开京都。”
听到这,其实苏楹还想问她和陆时骁怎么样了。
但是又怕问了, 万一两人还是原来的样子,估计姜也要伤心。
所以还是忍下了。
“对了,楚隐寒订婚了,你知道吧?”
苏楹点头,“来这之前楚师兄跟我说了。”
“……哦,那这楚隐寒还是上道的。”
姜也认同的点点头,“知道你和三哥领证,他没机会了,拿得起放得下,我欣赏他。”
苏楹笑出声,“你的欣赏,好像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姜也发出“切”的一声,“不重要。”
她跟苏楹分享了京都和的一些朋友的近况。
季凉川谈了个女朋友, 顾向骁被家里逼着不断相亲,但也没排斥。
估计也是知道自已年纪上来了,该成家了。
“还有沈确那个王八蛋,听说被家里逼着二婚,但他不愿意。”
姜也吐槽道,“就非得找个千金小姐,再帮帮他们沈家。”
苏楹心里没啥触动,如今沈确这个人于她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的事,自已当乐子听听就算了。
“对了,宋家的事,你知道吗?”
苏楹沉默了一会,“你指什么?”
“宋言心的弟弟被鹤卿叔送进去了,亏空了宋氏好几千万。”
姜也越说越起劲,“鹤卿叔那大哥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宋老爷子身后事都没办完,他们就急着分家产了。”
在葬礼上闹得可难看了。
“鹤卿叔也是辛苦,一大把年纪还要这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