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些许歉疚,“估计连他都未曾想到吧!你竟有本事从边城爬回来了。事若成,孤自如你所愿。”
谢知聿风姿隽秀的半张侧脸陷在阴影中,半明半暗,竟生出几分可怖出来。
0032 晚韶华(150收加更)
碧水连着层叠的波浪,几处小岛连绵相交。
远远看去,曲线优美如同醉卧在湖心的少女,而晚春的绿意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绿得醉人。
如此诗情画意之处,同眉眼如画的两位女子一道,构成了幅无法用辞藻比拟的画卷。
“阿婵,那日当真是对你不住。”
身着绛粉裙装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一袭外袍如烟雨般朦胧。
“无事,这也怪不得你。聂雪臣之妹本来就看不惯我,只是当初还需要我,才讨好我罢了。如今已如愿嫁入江陵,自然对我这个——杀兄凶手无甚么好脸色了。”
谢知遥见她面有郁色,忙宽慰她道。
“也都是我,心觉你同梦祯确实般配,却没曾思虑周全。”江景容却依旧自责。
“上回我在酒楼同你说的那些话,其实不过是些强撑脸面之词。嫁入江家后,两年生了个儿子,被我婆母以我不善教养为由,带在身边,自小便跟我不亲。我同丈夫抱怨,他便责怪我不孝顺,我同父家抱怨,他们便责怪我没有手段。你说说,我怎么就蹉跎成这样了?”
她的语气仿若是从遥远处传来,陌生得不像在说自己。
谢知遥了解江景容,她最要面子,并不是将自己的苦楚随口倾倒给他人的性子。
若不是没有办法,加上对谢知遥的信任,她断断是不会说出这般丧气的话的。
孝道是压在所有女子身上的大山,规训着她们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谢知遥心疼地抱住了面前的友人。她想起了曾经渴望爱又害怕得到后又失去的自己。
“景容,我懂我都懂,我知道你如今有多难熬,我又何尝不是这么过来的。”
江景容看向眼前与自己对视的眸子,其中闪耀着难言的包容力量。
“你只需知道,当不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之时,你就会迎来真正的自由。”
确实是如此,年少时,渴求父母的爱;出嫁后,渴求丈夫的爱。
她好像一向在无比的渴求却又无法得到的怪圈内痛苦挣扎,无法解脱。
真正的自由。
我真的可以拥有吗?她在心中反问道。
“而且,你还这么年轻吗?凭江家这么好的条件,和离了还可以再找嘛!什么丈夫儿子,通通丢一边,说不准,今日就能遇到什么帅气小郎君,对你一见钟情呢!”
谢知遥掩面偷笑,江景容被这没谱的话羞得满面通红,气得作势去打她。
“咳咳——”
尴尬的假咳声打破了这温馨的一幕,一行人对着这两姑娘大眼对小眼,偷听了对话的几人难免有些窘迫。
唯有打头的男人面色如常,多年后再次见到曾经心上人的江景容十分平静,就像当年并没有因喜欢他做过那么多糊涂事一般。
隔着长成的岁月中,她再看那段如镜中花、水中月般的感情——与其说她恋慕谢知聿,不如说她是钟情于自己的幻想。
不算真诚,却很珍贵。
起码那个炽热的少女还留存下了一点证明,江景容想,心情居然还有点愉悦。
“你来做什么?你到底在我身旁安了多少人,怎么去哪儿你都知道!”
眼见心心念念的女子甩过头不看他,只赌气地留给他簪着银竹的后脑勺。
谢知聿唇畔溜出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耐心道。
“近段日子江陵会很乱,我在你身边安插着人是为你好。”
这两人到了一块,之间的氛围,外人总难以插足。
这种时候,在场的其余人总是很尴尬。
江景容没忍住看向谢知聿身后眼神飘忽的另外两人。
上次见江景跃是何时,都记不清了,出嫁后不久,就听闻江府的消息,说宜娘子没了。
半辈子的眼中钉没了,还没等她娘亲高兴上几日。
一顶小轿又进了江家——听说这次,新娶的娘子善抚琴。
后来便是在年关回家时,才知道她这弟弟随着谢知聿去了边疆。
她其实真的是个很蠢的人呐。
爆竹烟花声中,她自己回家探亲,父亲抱着新得的儿子炫耀,母亲依旧借病之由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