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进去的人,都不无辜。人的欲望是一步一步喂养大的。这个局里,南仲冬,他,宋仁礼,无一例外。
“我只要你的东西。季总。我不会害你。”
季骞哈哈大笑,混进风声,在高大的建筑物里回声阵阵,声音一层套叠一层,说不出的恐怖。
南天远听到了。
秘书毛骨悚然。又重复一遍。
季骞笑到眼泪都出来,侧眼看秘书,“假话说多了,就像真的。”
他缓缓摘掉假发,扔下,颅顶发从中有一处突兀,头皮上歪歪扭扭一条长疤。
“手术后医生说我只能活一年。现在我已经活到了第二年。每一天,都像捡来的,你说,我会怕死么?”
“我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
季骞望着秘书,掏出烟,又上下拍按衣服裤兜,问,“有火么?”
秘书端着枪,另一手从上衣口袋翻出打火机扔过去。
季骞咬着烟,抬眼瞅了他,按下火。咔咔几声,风太大,火总被吹灭。最后一声,火终于点着。他突然反手向下,烧着了手提包一角。
秘书怒目圆瞪,完全失策。他锁眉向前,季骞脚后跟半错,踩掉一小块水泥。
人向后仰去,电光火石间,他腾手扣住了楼梯边沿。
整个人悬空挂在四层楼高的水泥台上,紧靠五个手指力量紧紧扒在那。手提包燃起一角,火星正费力烧穿皮包。秘书着急,那里面估计都是文件纸张,只要遇到火星,马上就付之一炬。
秘书进退两难,救他,也拿不到任何证据。让他死,却脱不了干系。
他上前踩住季骞的手指,“东西给我。”
季骞五官疼到扭曲,头皮那块伤疤处因为缺失了一块颅骨,清晰透着脉搏跳动的频率。
随呼吸一起一伏。
他仰头狂笑,“你要么一枪干掉我,要么踩断我的手让我摔死。我掉下去,东西也烧完了。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葫芦:内个…很想问一下,打戏好看还是床戏写得好看(紧张
很担心都拉胯
0108 108、黄雀后(四)(1500珠加更)
狂风怒吼,带来了大雨。外面大雨,四处漏风的烂尾楼里面下小雨。
秘书拧了下脚尖,咬着口腔软肉,皮笑肉不笑,“如何,季总?”
“让我死。”季骞五根指尖全部是血,暗红色和掀起的灰尘搅在一起。
“死可就太痛快了。”
“我偏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果然是条好狗,和你的主子一样阴险。”
秘书被激怒。突然一声巨响,平地惊雷炸开。与此同时,枪声被掩盖。
枪声。
季骞却未感到任何疼痛,来不及看清楚如何发生,秘书就应声倒下,小腿汩汩冒血,手里的枪掉下深渊。
他的脚松开,季骞完全脱力,颓然要掉坠落。
甚至没有时间回顾这混乱复杂扭曲的一生。
季骞再次闭眼,等待肉体的四分五裂。
想象中的粉身碎骨没有发生,另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本能回握。
两只手腕腾空互相握紧。
南天远半个身子探出台阶,单手抓握季骞,另一只手撑住两个人的力量。
季骞睁眼,“天远?”
难以置信四个字无法形容他的诧异。记忆中青春稚嫩的脸,已然成熟。仍旧冷静克制,就在上方望着他。
“季叔,你后面为什么不再去我家了?”
南天远艰难滞涩地问。刚经过一场追逐打斗,而秘书还苟延残喘在身边,他却见到了杀父仇人。
很长一段时间,南天远甚至无法分清,南仲冬的悲剧到底该归罪于谁。
宋仁礼,季骞,还是南仲冬自己。
世道早就教予他,这个世界是灰色的。但是他也已决定,用爱去化解仇恨。无意将所有人逼往绝路。他只想为父辈的纠缠做个了结,顺便为民除害。
今早走出家门前,舟若行的那句话他不敢回应。他一心捧在手里的爱人,竟也被他伤害。最坏的不过就是现在这样,现在这样不好么。
怎么不好,已经好到南天远不愿直面。这样的幸福,是他烂泥般的人生可以享有的么?
枪里只有一枚子弹,原计划不是这样用的。
要么喂给宋仁礼,要么喂给季骞。
他当时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