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薇回到屋里就开始琢磨菜单子。
虽然说搬到这个郊外的庄子上没有多少时间,可她经历的事情越不少。
不过几日的功夫,江采薇经历了从大家小姐到落魄千金,再到被赶出家门孤苦无依这些许多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经历的事情。
在她最困苦的时候,是冯嬷嬷收留了她。
还有吕秀才那样尽心尽力帮她改造房子,有高老教导她,帮她想出头的法子,还有罗娘以及孙婆婆几个人也对她一片真心。
江采薇不是白眼狼,这些人对她的关怀她都记在心中,虽然她现在没什么能力一一回报,但是乔迁新居的时候,请大伙吃一顿饭还是成的。
她写了几份请帖,请的也是这些人。
同时,江采薇把菜单子也拟好了。
如罗娘以及冯嬷嬷这些人,都是历经繁华,看惯尘世风云的人物,对于饭菜之类的也都不再那般讲究,吃饭不过求的也是一份真心真意,只要她选材料以及做菜的时候是尽心的,尽了最大的能力做好就成了,至于说菜品丰不丰盛,真当这些人会在意么?
把菜单子写好,江采薇又回新家的厨房看了一番,见油盐酱醋都准备妥当了,锅碗瓢盆也不缺,米面也都存了好些,只要置办一些新鲜的果菜,再弄些肉啊鱼之类的就成,她想了想,就请小安帮忙去村子里订了些新鲜的青菜,又请人在河里抓了鱼先放到屋里养着。
才刚把鱼放好,小狗子就提了一只鸡进门,只说是听江书奂说他们要搬家,特意抓来送来的礼物。
江采薇笑着收下,拿了竹编的篮子,在里头装了些鸡蛋以及上好的精米给小狗子提回家,算是回礼。
一天里头忙忙叨叨的,总算是熟了锅,又把许多东西准备好了。
江采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冯嬷嬷那个小屋里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进屋就看到桌上放的热气腾腾的面条,细白的面条盛在清汤中,上面放了些细碎的青菜叶子,还有一个白胖胖的鸡蛋卧在上头,再加上点上的麻油透着清香,分外的引人食欲。
江书奂坐在炕上的桌旁,脸上带着笑:“小圆姐姐刚送来的,还热汤着呢,姐姐赶紧吃些。”
“好。”江采薇眼里热烫烫的,脸上的笑容甜蜜之极。
她坐到桌旁端起碗来先喝了一口汤,随后就拿起筷子扒着碗里的面条吃,吃的又凶又狠,可见是饿坏了,连最起码的风仪都不再注重。
摄政王才一睁眼就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震,即有些心疼江采薇,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馋意,心里想着这碗面得有多好吃,才能叫小丫头吃成这个样子。
随后,摄政王听江采薇和江书奂商量着请客的事情,听了一耳朵,后头就再没听到什么新鲜的东西,索性躺下睡觉。
江采薇也累的狠了,在看江书奂做完功课之后也洗洗睡了。
只说这皇极宫中一夜稳当,第二天一大早,便有正通帝特意调来的御厨在小厨房里忙活,使出浑身的解数做了二十多道菜,等小太监一样样的端进屋中,摄政王正好起身,洗漱好了之后,他披着一件紫色团龙袍子坐到外间的餐桌旁。
看到上头重油重盐的那些大菜,摄政王忍不住皱眉。
负责布菜的小太监看到摄政王这个样子,忍不住心中一抖,再观察摄政王,也没发现他想要吃哪道菜,吓的越发不敢夹菜。
摄政王干坐了一会儿,玉白的指尖敲敲桌沿:“撤下去吧。”
立时,就有侍女陆续进来,把这些看起来像艺术品一样的菜肴撤了出去。
布菜的小太监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哼。
又有平常伺侯摄政王的侍女路萍进来,福身请安,清声问了一句:“是不是这些菜不合主子爷的胃口?您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一句,奴叫厨房做了来。”
摄政王脑中不期然撞入昨天夜间看到的江采薇吃面的样子,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一碗清汤面,再加一个荷包蛋吧……”
呃?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路萍好半晌才回神:“奴这就叫人做去。”
未等路萍起身,摄政王又吩咐一句:“孤还记得早些年吃过一回芝麻烧饼,味道也不错,罢了,就配那个吧,再弄两碟小咸菜就成,大早上的,以后别弄那些油腻腻的东西。”
当摄政王点的早餐传到厨房时,一屋子的厨子都抓瞎了。
几个御厨拿着勺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御厨好半晌才小心斟酌着问:“谁给王爷吃这样粗糙的食物?清汤面倒是……倒是也不难做,只这芝麻烧饼要用烤炉,咱们这里也没有啊,还有小咸菜,恕我说句实话,宫中哪里有这玩意?主子们谁吃那个?若真要,只能朝下头的小太监小宫女伸手,只那些奴才的东西,如何能入王爷的口?”
路萍在摄政王跟前素来小心,可到了下头,却是很有气派的,她冷哼一声:“这我可不管了,主子爷要的东西,你们若是想不出法子,就去领罪。”
御厨们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命人去内务府置办东西。
只可惜,传话的人去了内务府好半晌没回来。
摄政王等的心急,越是等下去,越是馋那清汤面,想到早些年在外头吃过的芝麻烧饼,又觉得肚子里饿的烧心烧胃,难受的紧。
人饿了脾气自然不好,摄政王也是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他点的饭菜上桌,又换了一身衣服,还没东西吃,摄政王的脸色就不好了。
只是他人清冷,脸上也没什么怒色,坐在那里慢悠悠的问:“怎么,这清汤面就那么难做?”
这一句话问出,吓的下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又过片刻,就有御厨被带到跟前。
看到摄政王那清冷的样子,御厨心里也是直打鼓,可还是鼓起勇气实话实说:“回,回王爷话,实在是内务府那边刁难,我们只是想寻个烤炉给您弄烧饼,可内务府那里却说,却说要是做烧饼的话,必然还得,还得再添置人手东西,要,要拨上千两纹银……”
话没说完,御厨便见摄政王冷着脸拍了拍桌子,而那十分坚固的紫檀包金桌子就在他眼前散了架:“内务府?是谁负责的?路萍,给孤把内务府官员的名单以及家眷姻亲关系的记录拿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