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来了客人,有些茶农长工过来问事,也有来送礼的,李莳亲自来找李芙。
“妹妹身体可好些?”
李芙慵懒起身,一双迷蒙的桃花眼觑着他,像一头审视敌人的雏虎。
李莳道:“今天茶农来问事送礼,爹让妳出来和他们见一见,毕竟都是自家的佃农,还有本家那里的叔伯也来了,爹要招待他们,所以妳……”他态度谨小慎微:“哥哥不懂规矩,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
看他那样,李芙觉得厌烦,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似的,冷冷道:“知道了,我过去。”
闹脾气归闹脾气,李芙还是知分寸的,族里来人,想必都是长辈;而那些佃农如果只见王氏母子,恐怕自己在他们心中也会渐渐式微。
李芙又叫来灵犀,先写了一张单子交给她,让她先和李莳过去准备红封,并把佃农送过来的东西誊一张礼单。
李莳要走之前又道:“妹妹不要再气爹了,爹实在禁不起气。”
李芙没说话,李莳只好先出去。
李芙在小蝶和韩战的伺候下穿戴洗漱,用了点粥就过去了。
到了前厅外头,上百个茶农挑担的、推车的都恭敬站着。这些佃农都希望李家今年不要涨租,让自己还能多挣点。
“唉呀这泡菜我爱吃,十五坛?”李芙拿着礼单笑:“张伯谢谢你了,拿,这给你的。”
张伯领了红封,弯腰笑道:“知道大小姐就爱吃这味儿,去年底媳妇儿就给腌上了,还嚷着大小姐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
“张婶有心了。”
“好啊你个大壮,这么多腊味,发家了啊!”
“这鸭好肥啊!这鹅凶不凶?看起来威武啊!”
李芙一个个赏下去,和佃农们说笑收礼发红封,游刃有余,那气度姿态,李莳看得一脸钦慕,眸中还带着几分自惭形秽。
李芙赏完了,瞅着上百个人殷殷企盼的眼神,她笑道:“放心吧!今年不涨租,大家好好干!”
有个壮汉下个月要娶媳妇儿,李芙还多赏了二两银子:“成婚那天就不用特地上来请了,你和你媳妇好好过日子,祝百年好合,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众人都千恩万谢的走了,留下一地笼子,咕咕咕、嘎嘎嘎的,还有好几车腊鱼腊肉、几十坛米酒、几十袋粟米。
李芙让灵犀和李莳再对一遍就让人送进仓库,此时王氏和孙姨娘与一群丫鬟来了。
李芙看了两人一眼,这两女人手脚真快,已经穿上了自己带回来的狐皮做的马甲,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这都春天了,有这么冷吗?李芙心里嗤笑,表情却不动声色。
“娘。”李莳喊了一声。
李芙道:“爹还在会叔伯们?方才我已经告诉佃户,今年不涨租。”
“什么?”王氏脸一变。
李芙道:“我看了去年账目,佃户们都按时给了田租,也没怎么闹事,而且去年收成没有前年好,有几户今年家里还有红白事,所以田租就维持去年,也给人方便。”她实在很不爱看见王氏,直接告诉灵犀:“后面交给妳了,我去见客人。”
李莳又在后面喊她,可她已经懒得回;其实这么多天下来,她大概清楚李莳的个性,憨厚实诚,和他娘不是一类人,可是他们毕竟是母子,自己也不算恨他们,毕竟都是在为自己权利争取,她气的是李循。
从她穿来,杨槿给了她母爱,所以真的把杨氏当成自己母亲;而李循,别说能力了,连对她的关心根本无法与上一世自己的父亲相比,没长进还折腾一堆破事。
她抬头向天,春和景明,惠风和畅,外头一片清朗,自己何必待在这乌烟瘴气的院子里?
至于京城……昨晚李循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看向韩战:“我不想待在这个家了。”
韩战点头。
“如果我决定去我娘生前那个大园子,你跟我去吗?”
韩战依旧点头。
李芙嘴角扬起,心里阴霾一下散去,她转身往堂屋走去。一进厅堂,就看见李循正在和两个本家来的叔公说话,她亲切喊人:“五叔公、八叔公”。就是不喊爹。
李循心里不悦,不过有外人在,他不便发作。
五叔公道:“芙儿在京城学得如何了?”
李芙脆声道:“还行,不过不回去了,就在家里读书,过两年上京科举。”
五叔公点头:“这样好,听说北边不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