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的味道。魏岚的体液气味很淡,完全被香水覆盖。
“谢谢。”
解到手腕的红绳时,他目光追随着付栗的手指,突兀地道了谢。
“我们下次哪天见?”
如水的眼波透出些许期待。这个平日里捉摸不定的人蜷起了身子,竟然有点乖巧的意味。
“下次,”但从这个角度,付栗还能看见他露出大半截的性器,“我怎么确定你干不干净呢。”
他似笑非笑:“我会告诉你的。”
时间不早。而后自行擦拭,提起裤子的时候,魏岚感觉付栗在悄悄凝视他。他不清楚那女孩是不是第一次在性事中做主,她看上去毫不强势,却懂得如何大胆而熟练地打结。但他隐约知道她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刚才,迫他渐入高峰的分明不是前端粗浅的摩擦力,而是蕴着她温度的手掌和视线。
假设他的心真的是一汪无底的深渊,那么,也许这个女孩能把他填满。
“你去洗个澡吧,”突然,她皱了皱鼻子,“那样,不难受吗?”
似乎洁癖发作,他被付栗推进了浴室。热气蒸腾,水流也掩不住窗外的风声。天一下子变凉了。他淋着热水,想起不久前他们偶尔一起下班,顺路坐几站地铁。她个子不矮,却总给其他乘客让出位置,反而失去了支撑,险些慌忙地被下车的人群挤走。那时,他会伸手,捞她回来。
今夜,他原本也想像过去那样送她一段路。但当水声停止,外面已经不再有任何声响。意识到那一点,魏岚的眼神暗了下去。
0005 既要,又要
勉强来说,付栗是有一丁点儿洁癖,但更重要的,她必须制造机会,收起床头柜下的水果刀与藏在对角线的手机。所以她催促魏岚去洗澡,盯着他进浴室,听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响。本以为他该是心思深沉、八面玲珑的那类人,但今晚,从开始到结束,他始终言听计从,不怀疑,亦不抗拒。于是,原本预设的边界越推越远,尝试也顺理成章地酿成了事实。
风声提示着夏夜的气温。她快速收拾场面,拿起刀和手机,清理玩具,把它们通通塞回包里。热度衰退了,没有理由再留在这儿。她背上托特包打开门,如果再待下去,她会为弄湿了被单而自责,觉得给酒店的清洁人员添了麻烦。
手机显示预报有变,原本晴朗的天气忽而转为雷雨。付栗没带雨衣或伞,穿得也过于清凉,只能抱紧双臂,在酒店附近的路口等叫好的出租车来。每当夏季阵雨,她都莫名感到不安,害怕一些屋顶被掀起,被大雨狂乱地漫入。身子冷得打颤,她抬头看了看酒店楼层的光,那里尚且温暖,何况还有充足的热水。
雨滴打进细密的发丝。那时,出租车来了,她幸运地发现握着方向盘的是一位女士。
“您好。”
“您好,外面挺冷的吧。”司机问道。
“是啊,”她回应,“没想到会下雨。”
雨水贴在车窗外向下流淌,令夜色街景变得朦胧。模模糊糊的光影自眼前一晃而过,付栗坐在后排座位,思索小吕的信件究竟从何而来。信的落款写于6月9日,可最近他们没再见面。她闭起眼,看见记忆逐渐倒退,退回酣热的白日,退回半年以前天寒地冻的冬季音乐节。走进酒店之前,一个陌生过客与她擦肩;冬日那夜,音乐熄灭后也下了雨,她靠着轿车的后排座位昏昏欲睡。那时开车的人是小夏的朋友,白天,撞开一片阳光的似乎也是。他递来了告白书吗?为什么用这么隐蔽的手法?付栗曾经应允高考后会给予回应,但现在,已近六月中旬,她甚至还在反复打磨合适的答案。
要是早点注意到那封信,没准今晚的事就不会发生。但那扇门一旦打开就很难再闭紧。她没来得及逼问魏岚与元依依的关系,也许她忘了,也许她潜意识里觉得来日方长。耳边有许多声音:发动机,鸣笛,滂沱大雨坠地,中提琴的悠扬弦乐,以及他的喘息。
“麻烦您停在小区门口就好。”
不久,车子拐过最后一个路口,她说。
“这么大雨,您带伞了吧。”
“会有人来接我。”付栗应了一声,临下车前例行道谢。
那位女士开得稳稳当当,让她觉得安全,尤其在夏日独自出行的雨夜。但其实,没有人来接她。付栗只是突发奇想,决定去便利店补充几份酒精饮料,顺便淋上一路大雨倾盆。心意有时反复跳跃,一会儿怀恋温暖,一会儿又想冒险冲进雨中奔跑。她知道这实在过于贪婪。
车门关闭。雨的形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