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手里拿着的火把已经熄灭了,只有远处被你落在地上的火把还在熊熊燃烧着,倒是给了他们一丝光芒。
余小鲤赶忙又转过头去看着他,只见他大半的脸都隐在阴影里,此刻紧闭双眸,喘息声在她耳边无比清晰,一下……两下……
余小鲤心有余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但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她有些担心的问:“你还好吗?你没事吧?”
晏瑾毓像是缓了半天,这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我没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小心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但他又忍着,不愿让余小鲤为他担心,以至于说话时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他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在说完这句话以后,颇有些担心的听着对方的反应,就怕对方听出自己气息不稳,如果被她发现自己受了伤,定然是不会愿意自己在这么长途跋涉的,到时候二人如果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到时候这件事万一被丞相和齐王察觉了,她将会面临很大的危险。
并且他受伤这件事,如果让其他跟着自己的人知道,这件事传到丞相和齐王耳朵里,追杀自己的力度只会变大不会变小。
他们现在之所以只敢拍这么一小支队伍来围剿自己,说明他们是对自己有所忌惮的,一旦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弱点,那么势必会招来更加猛烈的攻击。
不行,他不能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更不能拿南下出行这件事做赌注。
好在对方像是没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在听到自己的回答之后,余小鲤拍了拍胸口:“刚刚真的是把我吓死了,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看起来应该是跟我们很久了,不会是余苋……”
想到这里,她心底顿时有了底,没错了,怪不得当时他们当时要他南下出行,并且还在自己出门前嘱托这么多事,原来这都是早有预谋,做了多方面的准备。
看来他们这次是势必要将晏瑾毓杀死在路上。
想想也是,皇子在皇城内是最不容易被杀掉的,因为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就算是做的再隐秘,也无法保证一丝蛛丝马迹都不留下来,只要是有人愿意查,肯定是能查得到的。
但这在荒郊野外可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这路上,人烟稀少的环境下,即便是有人被杀掉了,经过许多天的风吹日晒,等到有人想要追查这件事的时候,只怕这痕迹都已经被大自然抹杀干净了,哪还能留下什么让他们查个水落石出?
真是好狠毒的计谋。
他环顾四周,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也不知道有这些人里有没有逃走的。
这样想着,她连忙站起身来,连忙去扶晏瑾毓:“既然没事的话,此地不宜久留,如果后面再有人追杀上来,我们只怕是躲也躲不及,还是赶紧赶路,提前到达驿馆比较安全。”
她一边说着一边连忙要将人扶起来,谁知拉扯了几下,对方连忙甩开了她的手。
她一腔热情顿时像是被冷水浇了个透,有些愣愣的看着对方。
“怎么……怎么了?”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问。
晏瑾毓同时也回过神来,他原本只是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伤口,这才连忙推开对方,但没想到自己刚刚这个动作却好像是在嫌恶她。
他有些心虚的瞥了暼她的脸,随即单手撑地,连忙自己站了起来,还掩饰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没事,你刚刚说的对,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否则一会儿若是再多些人,只怕是我们也不敌。”
说着,他便径直迈开步子,匆匆忙忙地钻进车里了。
余小鲤呆愣愣的望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好像与自己……疏离了很多……
可分明之前在路上都是好好的呀,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在原地想了半天,知道后来一旁的小厮招手叫她,她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也爬上车去。
两人相对坐在马车上,也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两人之前建立起来的默契和从容都消失殆尽,原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即便对坐一天,不说一句话,也不会感到任何尴尬。
然而现在,她却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道透明的墙,她看不透这墙后面的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和他交流。
晏瑾毓则是一路上都保持缄默,生怕自己任何一次的出声说话都会让对方察觉到异常,但同时也怕对方主动来找他搭话,再加上整个人坐在马车上的颠簸,导致手臂上的伤口似乎越扯越深,他只觉得伤口和衣料粘合在一起,动一下便扯一分,十分难受。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只觉得自己的血越流越多,身子也越来越虚弱,到最后整个人都在打颤,若不是这马车的来回颠簸,只怕自己早已经露出了马脚。
所以他时不时的抬起另一只胳膊,给自己倒茶,到了却不喝,要么从窗口泼出去,要么推给对方喝,用这个方法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只要撑到驿馆就好……只要撑到驿馆就好……
然而最不愿意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只听耳边破空声响起,晏瑾毓甚至来不及撩开车帘去看外面的情况,直接一手扯过余小鲤,将对方猛地按在地板上,随后便听一声巨响,再抬头时,只见一把银亮亮的见证插在头顶不过两寸处的车厢上,上面还钉着一面车的帘布。
余小鲤心有余悸的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晏瑾毓猛地纵身跃下马车,强制整个马车全速前进。
马儿突然加速,坐在车厢里的余小鲤自然是坐立不稳,心里又担心着对方,于是露出头去向后看着,只见一群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他一人持剑在中间,双方对峙着。
他这难道是想舍弃他自己的性命来保全她吗?!
不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么想着,余小鲤咬紧了牙关爬到车厢前列,猛地扑上去扯住了缰绳,迫使马儿调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