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凤印和金册,余嫣红终于松了口气。
晏沐寒似乎也对她很好,册封典礼一结束,他就过来扶起她:“累了吧,快一同回宫歇下。”
要带她离开之前,又给身侧的公公留下一句:“赶紧传个太医过来,给皇后瞧瞧。”
余嫣红这爬上皇后宝座的一路实在太艰辛了,如今见到晏沐寒这般和蔼的模样,什么也顾不得想,当时就高兴得垂泪了。
没想到一拭泪,脸颊却火-辣辣的疼,帕子上竟然多了一丝血迹。
“天啊,我的脸!”
晏沐寒早已走到她身前,听到惊叫转过头来,关切道:“怎么?皇后方才不知自己脸受伤了?”
余嫣红不可置信,冲口而出:“不知!”
一面再也忍不住,忍着脚痛,一瘸一拐地匆匆往皇后寝宫跑去了。
晏沐寒看着她仪态尽失的模样,笑了起来,开心得一扭头径直去了祁梦婷那里。
余嫣红简直要疯了,当皇后竟然这么不顺利,好不容易终于登上皇后宝座,竟然要毁容吗!
她哆哆嗦嗦地靠近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一道又红又深的血口子就那么从眼角划下来,一直延伸到将近嘴角边。
刮破她脸颊的护甲上,还藏着血液的暗红色。
“哐当--”
余嫣红气得一把摘下护甲,掷了出去。
“来人啊!”
内务府分派给余嫣红的公公小喜子赶紧近前来:“娘娘,奴才小喜子,是玉凤宫的太监总管,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
余嫣红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狠道:“去查,正阳殿前的路为什么不平,本宫为什么会摔倒。是何人跟本宫过不去,揪出来!”
“是!奴才这就去。”
小喜子应得干脆,办起事来就不一定了。
连续两日,小喜子给余嫣红的答复都是“还在查”。
气得余嫣红又是跟晏沐寒哭诉,又是跟来看她的余小鲤哭诉。
余小鲤和晏沐寒的演技可早就切磋出来了,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可是一绝,一面安抚余嫣红,一面又把公公们斥责得脸都抬不起来,余嫣红看在眼里只当两人都关心她,也不好说什么。
一直到第四日,余嫣红脸上的伤都结痂了,脚踝也消肿了许多,小喜子才来禀报:“奴才查到了,是个养护宫砖的小太监不小心把那块宫砖砸坏了,第二天就是大婚,来不及换新的,就随便找了个木头片子填上了。”
“哪知娘娘恰好踩在了那木头片上,那片子吃重不起,当时就折了,娘娘这才摔倒的。”
“那小太监奴才给您带来了,随您处置。”
这么敷衍的说辞,余嫣红哪里猜不到全是假的,只怕是宫里有哪个主子跟她这个皇后过不去。
可宫里只有余小鲤、晏沐寒和祁梦婷是主子,不说余小鲤和晏沐寒对她有多热情了,就是祁梦婷来请安的时候,也是亲亲热热一副好闺蜜的模样。
“赐死。”
余嫣红嘴角里狠狠吐出两个字,心思全放在了琢磨宫里三人上。
看来,这三人恐怕是一伙的!
下午恰好余苋带着尚香进宫拜见皇后,余嫣红这几天过得太委屈了,一见到父母亲就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顺道把这个猜想告诉了余苋。
余苋自然心疼这个女儿,好生安抚了一番,又说要去找最好的祛疤药送来给她,这才让余嫣红开心了一点。
但宫里三人可能已经达成联盟这事,却让余苋留心起来了。
一直到他们回府的路上,马车被人撞到了,余苋还在琢磨这事。
“余相,出来吧。”
是安南王的声音,他没等车夫多纠缠,就认出这马车是余苋的。
余苋被打算思绪有些不耐,遇到的还是这个让人不太愉快的家伙,语气更难友好起来了:“好那什么不挡道,安南王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安南王也是个直性子,冷哼:“看来余相也不懂这个道理。”
余苋顿时觉得还躲在马车里,显得自己胆小不敢见他,索性下车:“安南王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还好意思来管别人。”
这话一听就知道,余苋说的是前阵子祁梦婷被齐王指使下毒谋害太后的事。
这事在安南王看来,是女儿听话,按家里的吩咐对太后下手,又栽赃齐王。可从余苋嘴里说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可安南王能怎么办,他也不能说“那事是本王指使的!”吧。
只能反唇相讥:“管女儿确实是余相管得好,一个爬了先皇的床,一个爬了当今陛下的床。”
“你!”余苋哪里听过这样的话,怒目圆睁,拳头都握紧了,差点想要给他一拳。
安南王不解气,笑道:“气也没有用,本王不说不代表天下人不说,天下人不说也不代表天下人不这么想。”
余苋知道安南王就是要激怒他,咬紧牙根忍住怒气:“王爷小心祸从口出,你诬蔑的可是当今圣上和先皇,话说多了总要闪着舌头的。”
“好好好,那本王不说话了,你来说?”安南王的脾气就是这么古怪,方才余苋撞了他的新马车,他原想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可这般吵来吵去也无趣得很,现下已经没了跟余苋废话的心情了,转身就要跨上马车离开。
没想到反倒是余苋出口留住他:“安南王留步。”
安南王闻声没什么好气,扭头:“怎么?没什么重大消息,让本王留步小心你要倒霉。”
余苋嘿嘿一笑:“王爷不是让老夫说吗,老夫就告诉你,虽然齐王已经不在了,但你管不好女儿的事,还是要上心点。”
“谁知道你女儿在宫里,是跟谁搭上线了呢?宫墙隔着,你又不知道。”
安南王眯眼看了余苋一会儿,跳回地面,凑到余苋面前低声喝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夫不知。”余苋敛住笑,面上已恢复了一片严肃。
“你最好是不知道。”
安南王撂下狠话,不再多纠缠,跨上马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