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千凝善意的提醒,“这屋内就你我二人,不如摘了吧,闷久了容易长东西。”
卿娘神情有些挣扎,却又记得眼前人是瞧见过自己容貌的,也不算坏了胡莱的规矩,不过她还是同面前人打了声招呼,“我长得不好,你别吓着了。”
这卿娘虽算不得天姿国色,可在这乌巷里头按容貌来排,绝对是算得上号的,古千凝只当是这人自谦。
直到那脸出来却把她给心疼坏了,“胡莱打你了?”
那脸上有几处青紫,古千凝激动时拽了人胳膊亦是引得眼前人倒吸一口凉气,她顾不得礼貌又撩开了那人裹得严实的袖口,亦是青青紫紫的还有鞭子抽的痕迹。
卿娘收回了手,平静的说道:“倒也不算打。”
古千凝最讨厌家暴,那可是零次与无数次的两个极端,“这都不算打,怎样才算?非得废了半条命。”
这胡莱原先在外头虽欠欠的没个正形却也勤快,20岁时靠着自己娶了一房媳妇,该说是夫妻美满,生活十足的有盼头。
胡莱家里有了可挂念的,倒也不欠了,却不想新媳妇没多久就跟人好上了,究其缘由居然说他活儿烂,他气得剁了狗男女了事,然后包袱款款的逃出了村子,可这到底是出了人命的,自是有衙门会来处理,不多时便有了通缉令要抓他。
乌巷的主人救了他一命,给了他这最角落的屋子生活,却也明文规定,“入了我乌巷要是敢闹出人命,我就让你凌迟。”
那人说话从不露面,可声音却像是天边来的,胡莱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还能重新生活,自然不会自取灭亡,可他那段不美满的婚事到底给他留下了阴影,他听说心来的卿娘是个不检点的,为了以防她瞎勾搭赶紧将人娶了回来。
谁知道娘子长得如此标致,他心里是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自己占了大便宜,至于惊那必然是怕这女人朝三暮四。
他做那档子事时,也不知道是怎生的毛病,随时随地就能来,最爱是站在院子里头大刀阔斧的开干,将人拽来拽去的没个轻重的冲撞,伤就是这么留下的,每欢爱一回总能平添一些青紫。
“啊呸,哪里来的抖S。”古千凝可不吃这一套,你要说玩个角色扮演来点小玩具助兴,她也是能接受的,这扯着人发狠的玩,还得敞开了玩,她就不高兴了,“他这是对待人的态度吗,你同他聊了吗?”
卿娘闭口不言,也是,古人那么重清誉,她便是谈了也免不了一阵冷嘲热讽的,指不定再来一发时那力道又是痛彻心扉的。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古千凝见不得女人受欺负,便是这人从前真有不检点的地方,也不该一直揪着人不放,更遑论那日她为卿娘梳妆时聊过一些,知道是人家贪图她美貌惹出的祸事,也不怨她。
卿娘知道她心善,可这是自己的命,她得认,“别操心我的事了,如今我有个能吃能住的地方便挺好。”
古千凝不知道该怎么讲,只能真心的交代了两句,“该拒绝时就拒绝,千万别忍,他若一直这般待你,你就来找我,我帮着你离开。”
“好。”
古千凝回去后闷不吭声的看着自己那牌匾老半天,最后还是借了隔壁的梯子给摘下来了。
那婶子手捧一把瓜子,倚在自家门框上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她,“我瞧你今早不还有好几个人来问吗?怎么着,干不下去了?”
古千凝没吱声,拿了笔墨补了几个字又给挂了回去,“一线牵”成了“一线牵带货铺”。
“怎么着,你是想跟各家抢生意?”
古千凝道:“难讲。”
她下了样子,哼哧哼哧的给人背回了屋里,又回自家取了些银子就往夺命湖而去。
今儿个这湖面照旧是一水的竹筏,她趁着排队的空档也能同前后左右的聊上两句。
古千凝问道:“这竹筏难做吗?为何大家不自己做一个,非得在此处排队?”
“倒也不难,只是犯不着断了人家的生意。”
“这何止是断了人家生意的事,还不好停泊,要是每人都有,怎么渡湖?总得有舍有得。”
“就是,咱也不能因为别人能赚钱,自己赚不着就冒坏,有道是贪多嚼不烂,更遑论人家收的银子也不多。”
一句问话倒是七嘴八舌的给了答案,这乌巷总有莫名其妙的默契。
抵抗外敌时,十足的默契;有人落水时,十足的冷漠;别人赚钱时,十足的从容。
“咱这乌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抢旁人的生意,你没瞧见大家虽然都做些买卖,可卖的都不一样?”
古千凝想了想,确实如此。难怪婶子听到她的回答时,表情如此怪异,想来是觉得她坏了规矩。
又得了一个新发现,那这要在乌巷里头做买卖倒是更难了,她得找个合作的法子,帮着一起带货,若是要乌巷富起来,那必然得往对岸销,只是这合作第一人找谁好呢,她尚且没琢磨透。
虽说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古千凝仍旧是去了对岸,好歹得看看小宝不是。
就是她家小星星实在可恶,让她去看看小宝,她说累,其实她已能下地了,莫湮寒也说可以背着她上竹筏,不过到底是不好在面对吧。
古千凝进屋时,杜凌枫正跪在地上供小宝当玩具,小家伙的两只手搂着爹爹的脖颈摇摇晃晃的,笑得乐不可支,瞧见她来激动得直接下了马,吓得她心惊胆战,轻拍了他屁股一巴掌才解气,“你说说你,咋这么淘。”
“娘子,你瞧瞧咱们家有啥不一样?”
杜凌枫见着她来赶紧献宝,古千凝已懒得纠正这人不着调的话语,环顾了一下不算大的家,面无表情的点评,“较上次来,干净了些。”
也不是什么漂亮的赞美,却也能听得杜凌枫笑得跟朵花似的,古千凝瞧着扎眼,让他去提地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