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离开魏王府的时候,李欣都一直晕晕乎乎的。
坑李象八字还没一撇呢,李象反倒先把他爹给坑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属于是。
“欣弟,那李景仁现在何处?”
李象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搂着李欣的肩膀。
到底是个孩子,养气功夫终究是不行。自觉害了父亲的李欣眼圈儿红红的,好像兔子一样。
“我不去了,你把钱给我。”
李象乐了:“这可是你阿耶给我的,既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你若是不带我去时,就不给你参股。”
李欣咬牙切齿,却又对李象无可奈何。
最主要的是,那些个小伙伴们都在周围,已经围了上来,他可不想在小伙伴们面前掉了孩子王的份儿。
为了不让这些钱彻底打水漂,他决定还是从了李象比较好。
“我带你去便是,你可莫要短了我的份子钱。”李欣心心念念地看着李象。
“放心吧,必让你赚钱。”李象笑着安慰他道。
李欣只当李象是在吹牛皮,在他看来,李象这个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家伙,论败家绝对是一流,至于赚钱嘛……
呵呵。
韦待价上前迫不及待地问道:“兄长,兄长,钱到手了吗?”
这话说的,好像是接头的古惑仔似的呢?
“放心吧,都在车里。”李象笑着指着身后的马车。
“足足两千贯!”
“豁……”
众少年异口同声地表示着惊讶,平时月例多的也就是一两贯,少的几百文,何曾见过两千贯?
韦待价立刻说道:“看来兄长所言非虚,魏王当真爱你!”
在一旁的李欣听到这句话,不争气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欣哥儿,为何哭泣?”边上的小伙伴关切地问道。
李象笑着揽住李欣的肩膀道:“你们还不明白?欣弟是在为叔父和我的叔侄情谊而感动啊!”
“嗯!”李欣擦着眼泪,恶狠狠地点头,心里恨不得把李象给生吃了,偏生面上还要装作开心的样子。
为了避免李象再故意揶揄他,李欣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景仁叔叔现在何处?”
旁边一个小少年说道:“我知晓,就在坊外赵干娘家的甜水铺子中吃水。”
“走吧。”李象伸手搔搔李欣的后脑勺,笑着说道。
甜水铺子外的摊位上,一群半大小子正虎踞在桌子边上捞醪糟汤圆吃,为首一人正是李欣所说的李景仁。
边上一个毛毛躁躁的少年手中拎着一杆甘蔗,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处弼,少吃些甜杆儿。”
李景仁放下碗,一碗醪糟汤圆下肚,将醉意冲淡了不少。
程处弼噢了一声,把手中甘蔗掰下一块递给身后的少年,他捉着最后一块说道:“还有些不尽意,须再吃上一节消消暑气解解渴。”
“这东西岂不是越吃越渴?”李景仁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总比心里焦躁得好,不能去平康坊里耍时,心里痛快不得!”程处弼咂么着甜杆,仿佛把那甘蔗当成花魁娘子的唇瓣一样。
“月例到底还是少了些,不能耍个尽兴。”
李景仁叹了口气道:“若是能寻上一门赚钱的好营生,你我兄弟还用愁钱花吗?”
程处弼要说话时,便听到李欣的叫喊声。
“景仁叔叔,景仁叔叔可在?”
李景仁面色一僵。
程处弼放下手中甘蔗,嘀咕一句:“又是李欣那小子,怎么他鼻子这么灵?”
“嗳,怎么说也是魏王的儿子。”李景仁伸手按在程处弼的胳膊上。
抬起头时,一辆马车已经近前,上面坐着的是李欣和李象,后面还跑着几个屁孩子。
李欣他认识,但李象就没什么印象了。
往年的李象在东宫之中也不怎么引人注目,像一个小透明,在场的众人倒也不认识他。
“是李欣啊。”李景仁推推碗,不咸不淡地打了一声招呼。
“景仁叔叔,今次从家里支应了许多钱,可以带我们顽耍了吗?”
李欣一溜小跑到李景仁面前,态度活像个舔狗。
倒是也不稀奇,小学生向往初中生的圈子,倒也是符合现实。
“别怪我没提醒你,平康坊中开销可是甚大。”
李景仁满不在乎地笑笑,你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能从家里弄出多少钱来?
听到李景仁那轻视的话,有底气在身的李欣傲然道:“好教景仁叔叔知晓,这次我从家里带了两千贯!”
“噗——”
李景仁刚入嘴的汤圆喷了一旁的尉迟循毓一脸。
“夺少?”他的语气不可置信。
看到李景仁那不可置信的神情,李欣就仿佛喝了蜜水一样甜。
他一脸无辜地说道:“两千贯啊……”
若是李欣说二十贯,或者二百贯,李景仁或许还能信。但是两千贯……
“你说你带了两千贯?”李景仁被气笑了:“这两千贯堆在一起,有多沉有多重,你也不知道吧?”
“景仁叔叔休要小看人,看到那辆马车了吗?”
李欣回手指向身后那辆马车,对李景仁吹嘘道:“这里面装着的,就是两千贯!”
难不成真有?
李景仁有些迟疑了,那马车看起来分量的确挺重。
“那上面坐着的人是?”
他总觉得那人眼熟。也就在此时,李象一个鹞子翻身,干脆利落地翻下车,稳稳地停在地上。
“好俊的身手!”程处弼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李景仁也在心里嘀咕,若是这样的少年同我们顽,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过李欣手下这一帮孩子,他每个都认识,这一位是真的眼生。
“这位是?”他问李欣道。
李欣立刻给他介绍道:“噢,这位是我的大兄,李象。”
听到是李象,李景仁霍地起身,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李象?可是那位太子长子、拔剑面对左庶子、怒斥孔祭酒、一言败退宋国公的李象?”
“正是。”李欣替李象回答道。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确认过后,原本在旁边吃甜水的纨绔们立刻起身,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什么?他就是那位李象?”
“他就是天水郡王!是那位李象!”
“怒斥孔祭酒的,就是他?”
等会儿,等会儿,你们这相见恨晚的样子,是怎么个情况?
李欣在一旁风中凌乱。
冷不防见他最崇敬的景仁叔叔,竟然也面色复杂地上前,饱含着喜悦与敬仰地抱拳道:“景仁不知兄长前来,怠慢兄长,还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