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化验结果出来了,是B型血,咱们要准备输多少血?”
就在刘医生一脸茫然之时,刚才拿了小童的血样出去化验的小护士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化验单。
“输什么输啊?不需要了。”刘医生回过神来,对小护士说。
“不需要?小朋友不行了?”小护士也是心直嘴快,又看到急救室里站了满满一堆人,明显家属的模样,而且急救室里刚才自已闯进来时又是一阵异样的沉默,颇有自已以往经历的病人“不行了”的气氛,所以一时嘴快便溜了出来。
不过,小护士这么一说,倒是把刘医生气乐了:
“不是不行,是痊愈了。”
“啊?!不可能……”小护士话刚出口,可是看到屋里那个黑黑壮壮、外形高大威猛的男人几乎要吐血的脸,赶紧把话缩回肚子里了。
“那这张化验单还要不要看啊?”护士问刘医生。
“我收着吧。”刘医生无奈地接过来,不管病人怎么突然好了,他还是要做病历总结的,出院还得写出院小结呢。
“我看看报告。”小护士的手才伸出去,身边那个高大男人一把抢了过来,真是简单粗暴无力,让小护士吐嘈无力。
赵振业刚才听护士说小童化验出来的是B型血,开始没注意什么,后来忽然想起,自已和苏琳结婚做婚检时,他化验的血型是A型,而苏琳是O型,那么A型和O型的人结合,能生一个B型的孩子吗?
难道是自已听错了?护士说的不是B型?
赵振业当即抢过化验单认真看了一遍,当他看到血型那里写的的确是B型,名字的确是赵小童没错时,他浓浓的眉毛立即拧紧了,一股萧杀之气在病房里弥漫开来。
赵振业拿着单子的手一抖,但看了看四周满满一室的人,再深深看了一眼苏琳和汤医生,嘴里冷哼了一声,便把手里的化验单递给刘医生道:
“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急救室。
“爸爸,你要去哪里?”
身后传来小童渴盼的叫声,但是赵振业身子只是微微顿了一下,脚步连停都没有停,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振业,你要去哪里?”苏琳还是有些体虚,看着赵振业忽然虎着脸就走了,不由得一阵莫名其妙。不过想想,自从嫁给他之后,他哪次不是这样?
不高兴了拔脚就走,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
苏琳一念至此,心已黯然,不再发问。
正好,借着这次他回来,把话和他说清楚,自已也该和小童开始新的人生了。
等小童的腿拍了复查的片子出来,刘医生也啧啧称奇,觉得小童这样痊愈的速度真是一种医学奇迹,莫非这个孩子的骨骼构成与常人不同?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家世背景显赫,他都想把这孩子留下来好好研究一番了,没准未来的诺贝尔奖上就会刻上他刘医生的大名。
不过,一想到对方的来头,刘医生也就只能把那种念头淡在心里。除非他不想活了,那是找死呀还是找死呀!
“小童可以出院了?”吴雪有点难以置信,“可是业哥呢?我方才看到他急匆匆地走出去了,打电话给他叫他来帮忙吧?”
吴雪拿起手机,征询地看了一眼苏琳。
“算了,他有事就让他去忙吧。有吴雪你就够了,再说也没什么东西,小童匆匆地被送进来,还什么东西都没带了。刚才我只是叫钱阿姨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把她身上那套脏衣服换掉。”
小童自已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那恢复的状态和速度,真地把吴雪吓了一跳:
“小童,你别下地走呀,刚受过伤呢,乖。”
吴雪赶紧劝小童。
“没事的,只是头有点晕晕的,其它没什么了。”小童转头问苏琳,“爸爸呢?他又去工作了吗?”
“嗯,是啊,爸爸工作很忙,没关系,回家你就能看到他了。”
苏琳安慰小童。
一边的吴雪听着却不由地泛过一丝不是滋味。
“铃铃铃”,就在这个时候,苏琳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是陈教授的来电。
“苏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复学的申请通过了,明天起,你就可以恢复学籍,到学校来复学了。”
“啊?陈教授,我没听错吧?不是说只能以走读生的身份吗?”
“是啊,原来是只能以走读生的身份去申请的,但是后来,我帮你把报告提交上去后,听副校长蔡教授说,今天有上面的人帮你打了招呼,于是就以复学的标准通过了。”
“哦,那太好了,谢谢陈教授。我明天就去学校报到。”
苏琳十分意外,没有想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祸福相依,小童刚受了伤,心情本来十分低落,但却接到了自已复学的通知……还有,那个帮自已打招呼的人是谁?苏琳百思不得其解……
“苏琳,你能复学了?那太好了,今晚该给你庆祝一下。”吴雪在一边听见了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明灭不定的神情,但最后却选择了上前祝福。
“嗯,谢谢你吴雪,可是今晚上不是时候,等以后吧,我还得把这事和振业说一下。”
“什么?你还没和业哥说?他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我是一定要去上学的。”苏琳主意已定,吴雪听罢,心内暗暗欢喜,但真地升起为苏琳庆祝之心:
“好吧,这事你和他好好说。上学是好事,业哥是明白事理的人,不会阻拦你的。今晚既然不是庆祝的时候,那下次就选个合适的时机吧!”
说着话,吴雪已经帮苏琳提着简单收拾好的东西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坐上吴雪的奥迪,一路顺利地回到了赵家。
吴雪并没有进去,只是叫门口的警卫帮着苏琳提了下行李,她就告辞了。
吴雪有预感,此时此刻,自已不该掺杂在这对夫妻纠结的关系之间。而这个时候,吴雪的手机响起来了,她一接,原来竟是医院里的那个小护士。吴雪不待她说什么,只是道:
“把你的银行卡号发过来,五万一会儿转到你账上。”
是夜,随着银行手机短信的提醒声响起,医院那个为小童拿化验单的小护士,见银行短信提醒自已账户上真地多了五万元,心里不由地乐开了花,心想,那个女人还真是大方,把O型血的O上面再加个O,变成B,就能拿到五万元。
不提后事,苏琳下了吴雪的车后,虽然知道小童伤势痊愈了,但是毕竟受了巨大的惊吓,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苏琳舍不得让小童走路,一路上一直把她抱着。
“爸爸,你在喝酒?”小童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却见赵振业坐在客厅里,桌上放着一瓶洋酒,一边随意扔着被拆开的花生米什么的。
苏琳没有想到,赵振业是越来越堕落了,竟然大白天地喝开了酒,她把小童带进房里,安排她躺下休息,然后自已走回客厅,对赵振业道:
“刚才小童一直念叨着你,怎么就一下子走得不见人影了。”
赵振业哼了一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并不理会苏琳。他可是没想到,自已辛辛苦苦在外赚钱养家,维持着这个大家庭的运转,苏琳却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如果不是今天这起事故,苏琳还不知道要隐瞒他多久。
“我们,分开吧!”赵振业道,嘴里冷冷地吐出了这样句话。
说出这些话时,什么公司、金钱、未来的发展,已经被赵振业彻底抛在了脑后了。那样的耻辱不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能够承受的。
虽然早就预见了这个结局,但是此时从赵振业嘴里吐出这句话,苏琳还是格外地难受,就象原本在野地里用开满鲜花的枝条,伸向苍穹,祈求上天雨露哀怜的小树,突然被雷暴击中,瞬间一树的祈愿和繁华被劈打成灰。
虽然如五雷轰顶,苏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定了定心,道: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嗯,说吧。”赵振业拿起桌上的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我已经向燕大申请复学了,今天通知我复学申请通过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要和小童先搬离这里,回到学校重新上学。”
赵振业心中一动,不过一想到那张化验单,一阵屈辱再度弥漫心头,如果让世人知道,他赵振业爱了五年、心疼了五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他亲生,那他可就名誉扫地,在亲朋友前永远抬不起了。
不光是亲朋好友,还有那些生意伙伴,大家的指指点点……
也许还会怀疑他赵振业到底是怎么了?连一个嫫母一样的女人都守不住?
赵振业心里一阵憋屈,不过他忽然想到,苏琳现在说的事,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等她搬出去的影响慢慢消化了,自已再私下里筹划和她离婚的事,这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赵振业到底是生意场上生死过几回的人,他下了决心之后,立即道:
“可以,你们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说完,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眼神空寞,就好象苏琳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这一夜,赵振业在客厅喝酒至天明,天一亮,就不知所踪了。
而苏琳也一夜没有睡好,想想就要离开待了五年的这里,虽然不喜这个地方,但是这里面却交织着自已人生最宝贵的五年回忆,人总是多少会有一些恋旧,尤其是当真地要失去的时候。
天亮,苏琳起床发现,客厅里只有一个喝空了的酒瓶,还有积满了烟灰缸的烟蒂……
看来,这个男人竟是这么决绝地走了,虽然苏琳昨晚上其实也很想问他一句:既然不在意,那么,当年为什么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