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内。
南焉看着那辆专属于宴景禹的私人飞机,沉默了。
十一趴在她肩膀上昏昏欲睡。
“南小姐,您放心,飞机上已经配有两名医护人员,不会让……这位小少爷有事的。”靳梁上前说。
就是在对十一的称谓上,他有些迟疑。
实在不知道叫什么好。
就选了个模棱两可的称呼。
“嗯。”
南焉轻轻应了声。
来之前,已经问过医生了,十一的病情虽然急,但昨天稳定得也很及时,现在身体状况也不算差,确实是最好转院的时机。
飞机上又配了医生,还是直达星城的,不用转机。
她抿抿唇,看向身侧冷峻的男人。
冷声道,“手机还我。”
刚刚在来的路上,她有意给明廷打个电话告知一下。
结果刚打开通讯录,手机就被他无情夺走了,到现在还没打算还给她。
“马上起飞了,不给!”男人神色冷然,语气却十分高傲,态度是少有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南焉:“……”
她气得攥紧了拳头。
一旁的靳梁看着,眉骨狠狠跳动。
总裁这样撬墙角,真的合适吗?
趁明律师不在的功夫,把人家家都偷了。
好卑鄙!好可耻!
————
七个半小时后,飞机抵达星城机场。
久别的空气,久别的建筑……
过往的记忆就像幻灯片似的,一股脑全涌入她的脑海中。
可尽数看来,没有一件让她对这个地方有向往留念之意。
如果不是担心十一的病况,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踏足星城了吧!
现实总会用最沉痛的经历来教会她,什么叫做——事与愿违。
医院这边,宴景禹显然是都打点过了。
住进去的是VIP病房。
住院手续刚办妥,医生就来了,看了十一在罗马尼亚那边的检查单,说要重新做一次全面检查,这样更好判断,做出有效的治疗方案决策。
南焉那点侥幸心理再次攀升。
可第二天上午,再次被粉碎。
医生说,“明天开始会正式进入化疗阶段,需要五到六次,后面根据他的病情好转程度而决定,孩子还小,过程可能会有些承受不住,还需要你好好安抚宽慰才行。”
“另外,骨髓方面,需要你和你丈夫来配型,当然,我们也会关注骨髓库那边有没有合适的。”
“只不过……骨髓配型,还是直系亲属的成功率要大,骨髓库那边,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
“当然,如果你和你丈夫其中一方的配上了,是最好的结果。”
“南小姐,化疗,骨髓移植,后期修复,是一件较为长远的事情。”
除了一句轻于鸿毛的‘谢谢’,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回到病房,十一正在抱着数独在玩。
看到她,他歪着头问,“妈咪,你怎么了?”
南焉望着他,强行挤出一抹没多好看的笑,“没事。”又瞥到他手里的数独,略微诧异,“这是哪来的?”
昨天走得急,连换洗衣服都没收拾。
更别说十一喜欢的玩具了。
“是凶叔叔给的。”他小胖手一指,“那些都是凶叔叔拿来的。”
她顺着看过去,桌上放着好些个购物袋,都把桌案堆满了。
里面装的都是小孩子的东西。
衣服,玩具,应有尽有。
南焉皱了皱眉。
“凶叔叔。”小奶音忽然响起,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回头看向门口。
宴景禹那抹挺拔的身姿就矗立在门口。
只不过他皱着眉,目光从南焉身上平移到那颗小团子身上,夹杂着几分不虞。
凶叔叔。
这三个字,莫名很刺耳。
他不爱听!
十一是有点怕宴景禹的,瞧见他这样的眼神,也很怵,小嘴瘪了瘪。
凶叔叔,是真的很凶!
他还是喜欢干爹。
南焉抿唇,淡淡道,“多谢。”
“你的东西在远山临。”
宴景禹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南焉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
南焉拧眉,“我没打算住回远山临,不合适。”
宴景禹轻嗤一声,眸子里的夹裹着不明的情绪,“南焉,我说过,我不介意。”
这句话,意味就深长了。
不免让南焉回想起重逢那天他让她和明廷‘离了’。
默了几秒,她忽而笑了,“晏总,倒是挺适应如今的新身份。”
小三当得还挺起劲。
宴景禹眼眸微眯,他唇角嗪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懒散,却透着十足的威胁意味,“南焉,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着,眼神淡淡瞥了眼坐在病床上的十一。
南焉心里‘咯噔’了下,警铃大作。
宴景禹的手段向来毒辣狠绝。
他做这些,并不是出自怜悯同情,更算不上是爱屋及乌。
而是想把她捆在身边的筹码罢了。
就像四年前,他拿捏她的工作室,闺蜜言轻一样的手段。
可他说得对,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
总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骨髓配型,她没有把握自己的一定会配成功。
宴景禹是十一的爸爸,如果她的不成功,那就只能将希望放在宴景禹身上了。
这也是她选择和他回来的最大原因。
虽是带有利用的私心,却没半点愧疚之意,就像现在,宴景禹是最会拿捏她一切软肋的。
宴景禹不再看她,走到病床边,从十一眼底探查出了几分惧意,刻意放缓了些声调。
“喜欢数独吗?”
十一点点头,“喜欢,谢谢蜀黍。”
“会玩吗?”宴景禹顺势坐在床沿边,问。
“会。”十一糯叽叽说,“这个太简单了。我喜欢难一点,有挑战的。”
宴景禹难得轻笑一声,这话听着倒不像是个三岁孩子会出来似的。
“那下回我带几个难的过来给你。”
“好哒,谢谢蜀黍。”
小孩子的心思最单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他对宴景禹原先片面的印象。
南焉立在那,指尖微微泛白。
这是宴景禹在逼她做选择。
不似以往那些强势霸道,但这种阴柔的手段里也不妨带有他专制又不可一世的标签。
像是在留给她考虑的时间。
好一会,宴景禹才看向她,淡淡说,“你原先住的那套公寓我已经买下来了。”
言下之意,她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远山临的洋楼,要么以前她自己租住的那套公寓。
后面这个选择,已经算他的妥协和退让了。
不然,以他强硬的手段,又是在他的地界,有的是办法让她住进远山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