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明廷是有一场诉讼的。
知道南焉来了,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在看到办公室沙发上坐着的人时,他稍稍整理了下衣服,走进去,“怎么过来不先说一声?”
南焉闻声看过去。
明廷坐在她的右侧的单人沙发上,瞧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皱眉,“你脸色怎么差成这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还没事,鬼的气色都要比你红润点。”他哼了声,“都怀孕的人了,多注意点自己的身体。”
南焉一愣,“你特意留下我那个孕检单做什么?”
明廷笑了笑,桃花眼里映着星光熠熠,尾音上扬,带着一丝深意,“你猜。”
“还我吧。”南焉不想去猜他的心思,直接道。
“啧,真无情。”
他咂了咂嘴,还是起身去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单子给她,“宴景禹知道吗?”
南焉收单子的手一顿,红唇轻抿着,没有说话。
明廷猜到了,“你想瞒着他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这是我的隐私,你别问了。”南焉没有多说的意思,岔开话题,“摄影展那天的事,还是谢谢你。”
“说谢谢多客套啊,我晚饭还没着落,也没人请我吃饭,要不你请了?”
南焉哑然,他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顿可以宰她的机会。
“要不是看你这律所那么奢华大气,我真的要以为你这律所要倒闭,穷到揭不开锅了。”
面对她的调侃,明廷故作苦相,“这可都是我的门面,当然得摆好看点,实打实的穷。”
她知道他在耍油嘴,就光他现在这一身的行头,都起码超过两三百万了。
也懒得和他计较,朝他摊开手,“行,吃饭没问题,但你先把我另一样东西给我。”
孕检单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平安符坠子。
明廷看着她的掌心,语气里透着疑惑,“东西,什么东西?”
南焉睨着他,端倪他的反应,随后道,“一条红绳平安符,下面还有个穗子,那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平安符?”明廷皱眉。
这玩意他见都没见过。
他看着她问,“宴景禹送你的?”
“我奶奶送我的。”
明廷恍然,“你说的这个东西,我没拿,也没见过,应该是掉家里了,我回去帮你找找。”
南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解释,“那天回去,你包不小心掉地上了,东西都散落出来了。”
南焉听明白了,想必那孕检单,也是那个时候看见的。
“那你回去找找吧,这东西真的对我很重要。”
“行,晚上回去就找……”看她一脸急切的样子,明廷又话锋一转,“算了,我现在回去帮你找找看吧,这饭,留着下次吃吧。”
他一般下庭后,没什么事,都会直接下班。
要不是知道她在律所,他都不会回律所的。
南焉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过了。
整栋洋楼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亮,冷清而又寂静。
宴景禹还没回来。
她有些疲惫,上了楼,路过拐角处时,她忽然发现另一边尽头处的门是半开着的。
那里是宴景禹的书房,通常情况下都紧闭着的。
她步伐犹疑了半分钟,还是走了过去。
里面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比较昏暗。
她皱眉,轻喊,“宴景禹,你在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宴景禹?”她走进去又喊了声。
偌大的书房装修单一简约,空气中弥漫着宴景禹平日身上那股子淡淡松木香。
除了有个酒柜外,其余好几个书柜中摆放的都是各种金融类和不太常见的书籍。
桌面上摆放着的都是他公司的各类文件资料。
看上去稍微有些凌乱,和书房里其他整齐的摆设显得格格不入。
视线梭巡间,她意外撇到了发现两份文件下压着一个玉坠子似的的东西。
出于本能的好奇,她撩开那些文件,将玉坠子拿起来。
质地很纯,清亮通透。
很漂亮。
最上端还刻了一排字。
愿君相思,旁边还有一个缩写字母——S。
南焉神情一怔。
“砰!”
都来不及多想,书房的门被暴力推开,太过突然,南焉身体一颤,手一抖,那枚坠子‘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当即摔成了两半。
南焉睁大瞳孔,看向门口。
只是门口的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捡起玉坠子。
她心里一紧,望着男人手中的坠子,红唇翕动,“对……对不起,我……”
“谁让你进来的?”男人站起身,阴骇的眸底凝着幽暗的光泽,冷冰冰的语气夹裹着迫人的气场。
“我看书房的门没有关,以为你在……”
“那又是谁让你动这个东西的?”宴景禹再次厉声打断她的话。
南焉抿唇,没法辩驳。
对上男人泼天的盛怒,她只能说一句‘抱歉’。
“抱歉?抱歉有什么用?这东西能复原吗?”
南焉垂首,攥紧拳头,这事她确实理亏。
只是,上一次见他这副表情时,还是在得知沈织星的墓被烧毁。
S。
也并不难想。
即为沈,他对沈织月并没什么情谊,那这个沈,就只能代表沈织星了。
不愧是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分量就是重。
相对沉默下,书房里弩拔剑张的气氛陷入了凝固。
宴景禹看着她那张惨白的面色,以及那双平静的眼眸,平生心烦意乱,扯开领结,“我最后再说一遍!这栋洋楼,你去哪都行,唯独我这个书房,不准进!”
南焉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瞧了他一眼,随后从他身边越过。
唇角勾着一抹轻嘲的弧度。
以后何止这个书房,她连这栋别墅,都不会再想踏足了。
晏老爷子算得上个行动派。
隔天下午就召开了一场发布会,正式宣布了宴沈两家订婚的日子。
十月二十四号。
霜降那天,亦是……她的生日。
南焉看着这条报道,不禁笑了起来。
看吧,她说过,宴景禹的狠辣全是晏老爷子遗传的。
诛心之战。
她被伤得体无完肤,连让她生日都过不好。
多狠,多绝啊!
“哟,南老师,您这是在这暗自伤神呢,怎么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要紧吧?”
思绪远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吴侬软语的好听嗓音,话里却满是嘲笑和轻蔑之意。
大有说风凉话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