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选侍看赵沐没有一点犹豫,立马就拒绝了,不由叹了口气,暗道看来这事是不行了,要不然赵沐不会这么干脆的,不过到底不死心,还是试探地问了句:“要是家父愿意出二十万两银子,可以吗?”
赵沐皱了下眉,道:“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金选侍吓着了,知道赵沐这是生气了,怕赵沐一个不高兴,不接受自己晋升为庶妃的请求了,赶紧退下了,不敢再多纠缠了,毕竟当初赵沐可是说了,就算她家给钱,但她要太讨厌,惹的他不喜,他也不会看着钱就会要她的,金选侍怕再说下去,别庶妃没晋升成功,反倒打发回了家,那就要没处哭了,自是赶紧走了。
既然谈好了,于是不两日金老爷将钱送到了赵沐这儿后,赵沐便跟晋王妃说,恢复金选侍庶妃待遇。
晋王妃听了不由一愣,道:“可是,庶妃位置满了啊,王爷准备让谁下来呢?”
晋王妃问这话时,心里那是幸灾乐祸的,想着无论是谁下来了,估计都会把金庶妃恨死了,毕竟,要不是金庶妃顶下了她,她也不会下来啊,到时,她们可要斗成一团了,一想到会有人斗成一团,晋王妃哪会不高兴呢?
结果赵沐道:“不用让谁下来。”
“名额都满了啊,不让谁下来,怎么给金庶妃晋升啊?”晋王妃不明白地问道。
赵沐见问,便将先前跟金选侍说过的话,又跟晋王妃说了,只听的晋王妃不由目瞪口呆,道:“这……这怎么可以?”
要这样搞,她还怎么坐山观虎斗?而且那样的话,她岂不是白提拔韩氏和卫氏了?白让她们占便宜了?
“为什么不可以?这种事又不光咱们一家这样干,便是宫里,以前也不是发生过超额现象吗?”赵沐一幅她大惊小怪不以为然的样子道,看的晋王妃脸色难看了起来,暗道她怎么忘记了这一茬!
赵沐这样干,在宗室也是有名目的,叫滥妾。
什么叫滥妾,滥妾就是妃妾数量超过了宗人府的规定,宗人府是不承认超过的名额的。
不过,赵沐本来也没要宗人府承认超过的名额,他在衙门档案上的妃妾数额还是那么多——主要给了那些花钱买名额的商贾之女,毕竟要是给个假位份给她们,她们到衙门一问,说位份不是那个,那他就有欺诈之嫌了,这样谁还愿意跟他做生意呢,所以位份自然要给实。
而没花钱的人,在王府虽叫庶妃或选侍,其实那就是叫着好听,事实上她们根本没有那位份。
这种搞法,并不是宗室首创,达官贵人家都是这样干的——按制,官员能上衙门档案的妾室数量是有限的,但为什么不少人家都是姬妾成群的呢?因为那些女人在府里虽然也叫姨娘,但其实在衙门里,她们根本没妾的名分,好比楚家大房,楚大老爷真正有名分的妾,其实只有梅姨娘一人,像周姨娘等其他女人,有姨娘或通房的称呼,只是府里的称呼罢了,事实上在官府那边是什么名分都没有的。
所以这种滥妾现象,不光宗室有,普通人家也有,不新鲜。
事实上,王府本来就没登记那么多有位份的妃妾,毕竟晋王府位份升降频繁,要每次变动都去宗人府备案,也太麻烦了,所以赵沐也只是给那些一般没重大原因不会降位份的人备了案,好比那些花钱买份位的商贾之女,还有楚清妍等,像看似得宠的丁庶妃,其实在宗人府都不过是个选侍的位份,就是赵沐怕自己哪天讨厌她了,降了她的位份,还要跑去宗人府重新更改备案太麻烦,所以在宗人府,只挂了个选侍的位份。
所以本来王府有很多人,就是宗人府里登记的位份跟本人不一致,本人的位份高也只是府里叫着玩的,事实上的身份根本没那么高,所以这会儿继续挂虚头衔,又不是第一次弄,有什么稀奇的呢?
于是晋王妃想看妃妾互斗的戏,便彻底没戏了,还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再看看满府的女人,本来因庶妃位置满了,有些大眼瞪小眼,但这时看了赵沐的解决方式,知道提升待遇不会有问题,紧张的气氛散去了不少,不由黑了脸,在赵沐不在的时候,“砰”的一声,将盏子重重在桌上一磕,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边的秦嬷嬷安慰道:“娘娘也不用担心,王爷立了这么多有位份的妃妾,开销日靡,府上哪有这么多钱呢?他迟早会减少人的。”
晋王妃转了转眼珠子,暗道是了,倒是自己多虑了,她就不信,赵沐没看出来,府里人太多,花销太大,开支不起。
她刚来那会儿吧,府里人口简单,除了逢年过节,平常一个月,上千两就够花销了。
但现在,差不多要上万两,一年起码要十来万的开销,这其中包括各妃妾的月钱年例,每季和逢年过节的衣裳首饰,还有数量庞大的下人们的支出,毕竟妃妾一多,下人数量自然也多,这些,没有十来万,根本应付不了。
这数额,让出身乡绅家庭的晋王妃,听着都头皮发麻,在她姑姑没这么得宠前,秦家从来没听过上万两以上的银子,而如今,自己过日子,一年要花十来万,这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让她能不头皮发麻吗?
亲王虽然一年有万两俸禄,官庄一年也有万来两收入,另外,逢年过节,皇帝会给儿子们开内帑,一人发个万来两,但就算那样,王府一年顶多也只有五六万的收入,其他都来自其他人给王府三节两寿的孝敬,和花钱买妃位的银子。
但花钱买妃位这种事,那是一锤子买卖,好比有人买了庶妃之位吧,听起来是王府一时得了钱,但之后呢,王府要给庶妃分配下人,要支付其月钱年例,每季或逢年过节要为其打衣裳首饰,日子久了,当初买位子的钱,估计就消耗光了——谁让王府开支太大,要将这钱用了,没法拿这些钱买田地钱生钱呢——变相地相当于王府向这些人家借了一笔钱,之后慢慢归还,所以这种事根本不靠谱。
——晋王妃不知前头的事,自然不知道那些人给赵沐的三节两寿孝敬,可不是普通数量的孝敬,远超过赵沐开给这些姑娘一年的月钱年例衣裳首饰等支出,毕竟赵沐不是傻子,不可能做这种亏本生意的,当初既然说好的是花钱买份位,可没说赵沐以后还得掏钱把他们的女儿供着,所以那些人家的女儿每年的开支,自然都得她们的娘家支付,要不然他不可能接收的。
晋王妃既然不知道这些,自然就不知道,她盼望的赵沐因开支不起而主动减少妃妾的事不会发生了。
却说这一次金庶妃虽然再一次升级,但受到教训了,比之前收敛多了,再不敢嚣张跋扈了,也没对当初将她拉下马的王慧娘展开报复——至少表面上没找王慧娘的麻烦,但私底下,肯定在找,毕竟她被王慧娘害的那样惨,不找她的麻烦,除非金庶妃是善男信女,而金庶妃自然不是善男信女,所以王慧娘将来肯定会有麻烦。
金庶妃重新成为了庶妃,自然是喜事,而丁庶妃,眼见得胎象越来越稳,就要过三个月危险期了,也不由高兴,正在这时,危险发生了——这日一早楚清妍就听月季跑进来大呼小叫,道:“娘娘,娘娘,丁庶妃请了好多的大夫,据说是见红了,要流产。”
楚清妍还在呼呼大睡呢,听了这个消息,不由马上清醒了过来,惊讶道:“怎么回事?她不是一直躲在她那院子里,连路侧妃女儿庆生,都只让人送了礼物,没亲自参加的吗?这样小心,还能出事?”
“不知道呢,现在这会儿满府传的风言风语,说是跟春选侍有关呢。”月季道。
“春选侍?”楚清妍想到那个穿越女,道:“怎么个有关法?还能是她闯进园里对丁庶妃如何了?不能够吧?”
其实,说实在的,她觉得那个春选侍人挺简单的,不像是特别有心机的人,能害得到心机比她深多了又谨慎至极的丁庶妃?让人很难相信啊。
“不是,听丁庶妃院里的人说,说是昨晚忽闻鼓声,好像是春选侍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又跳她那什么钢管舞,猛的那么一下,惊着了丁庶妃,毕竟两院隔的较近,又是半夜三更的,听的特别清楚,像是炸雷一般,会惊着也很正常。但春选侍说她没敲鼓,是丁庶妃冤枉她,而丁庶妃院里的人说就是从她那儿传出来的,不是她敲的,还有谁敢敲呢?春选侍说,她也是半夜被惊醒了的,根本不知道是谁敲的,等她出去看,早没看到人了。这会儿正扯皮呢。”
不管是不是春选侍弄的吧,但那鼓声是真实存在的,影响到了丁庶妃也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丁庶妃没说谎,不是她早有流产迹象想栽赃谁,而的确是被昨晚那鼓声惊着了导致的话。
“难怪我昨晚依稀听到有鼓声了,原来还真是啊。”楚清妍在月季和荷风的侍候下,一边穿衣一边道。
她昨晚也听到了,只是她睡的较沉,再加上只响了几声就停了,鼓声跟她的住处离的又较远,响声不像丁庶妃听的那么清晰,所以她被惊醒后就接着睡过去了,没多想这事了。
这时听了月季的话,想着,若真不是春兰弄的,只怕就是有人想陷害春兰,故意敲鼓,好嫁祸到她身上,毕竟谁让府里,就春兰那儿有鼓这种女子少用的乐器呢,一旦听到鼓声,觉得是春兰敲的也很正常。
当然不光是陷害春兰,估计也有针对丁庶妃肚里孩子的意思,可谓一箭双雕。
真是没想到啊,丁庶妃对自己管的那样严密,还能被人这样害掉孩子,这年头,后院争斗,还真是防不胜防,就这想都想不到的手段都能使出来,也难怪府里生不出来一个男孩了,当一个人面对全世界的恶意时,真是好汉难敌四拳,防不胜防的。
等楚清妍吃过饭去晋王妃那儿请安时,晋王妃那儿已是乱糟糟一片了。
楚清妍已得到最新的消息,丁庶妃的孩子到底没保住,还是滑了胎,这会儿不顾身体虚弱,虽没来晋王妃这儿,但让夏月递了消息,让晋王妃为自己作主,揪出凶手。
晋王妃对丁庶妃的孩子滑了自然高兴不已,但对揪出凶手也同样积极,毕竟趁着这机会,肯定能逐出几个狐狸精了,虽然逐出了她们,还会有新的狐狸精出现,但,能折腾的一些人凄凄惨惨,那也是让人高兴的事了,所以她自然积极,于是便一幅关心爱护的模样,跟夏月道:“但叫你家主子好好休养,我定会为你家主子作主,将那个黑心烂肺的揪出来严惩。”
“谢谢娘娘。”夏月哽咽地谢过了晋王妃,便站到了一边去,以便等晋王妃处理。
不怪她这么伤心,眼见得主子怀孕了,以后自己要跟着主子前途光明了,哪知道竟有人将丁庶妃的孩子害掉了,这也相当于打击了她的前途,所以虽不是夏月的孩子,但她也感同身受地郁闷了,虽然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严重,但多多少少还是不高兴的,不过还不到哭的程度,现在之所以哭,自是不想让自己白伤心了,别人看不见,现在这样哭,那自然是做戏,想让主子或外人赞她忠心的。
晋王妃这时便转头,看向众人,道:“虽然春选侍嫌疑最大,但因没有确切证据,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她干的,所以这事儿,我还是要详查。”
晋王妃话说的漂亮,其实可不是因为她对春兰另眼相看,想保下她,她讨厌死她了,怎么可能保下她,这时说还要详查,不过是想就着这事,吓唬吓唬人,顺带多赶些人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