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春兰从昨晚到今天,已是吓的快傻了,她真是没想到会有人栽赃给她,害死王爷子嗣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证明不了清白,就算不会送官砍头,也会被拉出去卖了——她是宫女出身,虽名义上说是选侍,但赵沐不想麻烦,所以没帮她办理脱籍的事,既然没脱籍,那根据良贱不婚的规定,她要当选侍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说是选侍,其实只是名义上罢了,宗人府那里没她的名字,如此一来,一旦证明不了清白,晋王妃可不是能将她拉出去卖了?
无论是砍头还是拉出去卖了,都是极其可怕的,知道会有这样严重后果的春兰能不吓的快傻了吗?偏偏她前世是十八线小明星,情商还行,智商一直不够用,所以面临这样的困难局面,她根本想不起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这时一听晋王妃的话,听她并没认定自己是凶手,便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晋王妃脚边,嚎哭着道:“娘娘为奴婢作主啊,奴婢是冤枉的啊。”
楚清妍看着春兰的哭嚎,虽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却也觉得不像是春兰,毕竟要真是她,除非她是傻子,才会做这么明显的事,半夜敲鼓,害的丁庶妃流产,然后自己倒霉,从受益人角度分析,不该是她,因为没人会这么自己害自己。
显然,晋王妃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如果不是春兰做的,那到底是谁呢?
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她估计也只能将春兰拉去算数了,毕竟不能不给丁庶妃一个交代,而且,将春兰送去充数,也算除掉了一个较受宠的狐狸精。
春兰显然意识到了自己处境危险,当下惊惶失措至极,虽盼着晋王妃能揪出凶手,但总觉得晋王妃没这能耐,这事最后多半还会落在自己头上,一时吓的,将平日里那腔得意非凡丢到了九霄云外,再想不起自己平常觉得自己是穿越女,庶妃对她而言不过是囊中之物那样自信非凡了,她第一次意识到古代后院女人的可怕之处,现代她做小明星,自然也有潜规则甚至勾心斗角之类,但由于现代文明多了,顶多就是斗败了,至少生命还是安全的——除非有人不怕犯法,但这个没人权的古代,斗败了,往往就是个死字,这让春兰此时能不害怕吗?
晋王妃听了春兰哭嚎,不由不耐烦地道:“想证明自己是冤枉的,就给我好好地想想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晋王妃虽讨厌春兰得宠,但却知道她是个没成算的,不像路侧妃、丁庶妃那样不显山不露水找不到把柄难缠,所以事实上,她倒愿意留着这样一个没城府又得宠的,跟那些有城府的斗去,所以从本心来说,与其赶走春兰,她更想赶走那些有心机的,但要是没法找到凶手,或没法将凶手往那些有心机的身上栽,她也只能拿春兰充数了。
春兰听了晋王妃的话,痛哭流涕,道:“奴婢真是想不起来,当时奴婢也被鼓声惊醒了,就派小丫环出去看是谁在半夜惊扰,但小丫环出去看了后,说是外面没人,奴婢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谁恶作剧,也就睡下了,但不大会儿,就被人叫了起来,说是丁庶妃被鼓声惊了动了胎气,说是只有我这儿才有鼓,觉得是我弄的,要把我带到娘娘这儿问话,之后我就起来了,来到了娘娘这儿。”
一边说一边心里想着,要真没找到凶手,晋王妃要将责任推在自己身上,自己没法证明清白,到时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没做过,就算鼓是自己敲的,也是自己的自由,凭什么丁庶妃流产了,就怪到自己敲鼓上,虽然半夜敲鼓,明显会惊着人,明知这个道理,还故意敲,想脱责可能有点难,但为了保命,到时也只能尽量那样说,看能不能逃过一劫了。
“你说的全都没用。”就在春兰这样想着的时候,晋王妃厌恶地道,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神探,哪知道该找谁,当下便道:“你继续想,可有什么异常的线索。”然后又问秦嬷嬷,道:“嬷嬷,你带人把全府都搜查一遍,看看可有鼓,或者什么线索。”
秦嬷嬷领命下去,因要搜查全府,所以楚清妍等人,自然也是要回去听候搜查的,晋王妃倒不敢不让在众人的监视下搜查,免得哪房丢了什么东西,到时归到她头上,说是她手下人贪去了,那就不好了,这样她们各自在自己住处监视着,就是丢了什么东西,也怪不了自己了,所以当下任由楚清妍等人回去,只令下人们看住了大小主子,不令她们在搜查前进入各自房间,免得将罪证转移走了。
不过能设计出这个局的人,自然不会把罪证还留着,所以楚清妍估计,是搜不出什么名堂来的,不过搜不出什么名堂不要紧,借此机会到各院子里揩油,那也是一桩乐事了。
像路侧妃、王选侍那样得宠的还好些,估计没什么人敢下手,免得告到了王爷跟前,王爷为了自己的心尖尖会找那些搜查的人麻烦的,而那些王爷根本都没怎么去过的人的住处,这些人要顺手牵羊拿走了什么东西,她们估计是不敢吱声的,吱了声,又向谁说去呢,说给王妃听,要是那下人一口咬定没拿,难道她们还能继续死缠烂打就说是她们拿了不成?要在外面说王妃不好,纵容手下抢东西,证据呢?没证据那你就是诬告,所以肯定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所以楚清妍估摸着,今天府里各女人要大出血了。
楚清妍没猜错,如今各处搜查的婆子丫环们,简直是喜不自胜。
自然也有一支跟着楚清妍,来到了楚清妍的院子。
不过进来搜查的丫环婆子看着楚清妍这儿雪洞一样,便不免失望了。
这些人倒也知道楚清妍既有靠山,又比较得宠,并不敢对她如何,但想着,就算不大偷,好歹也能顺手牵羊弄走些小件啊,结果呢,这姑娘院里摆设……这些不说也罢,大件她们也不敢拿……进了内室,往梳妆台、多宝阁之类放珠宝首饰的地方一瞧,好嘛,就几件稀稀拉拉的首饰,她们也不敢拿走这少少的首饰,怕到时楚清妍哭诉到王妃跟前,依两人较好的关系(不知真相的外人看来),到时王妃看她没东西,少不得要勒令她们将东西还回去;进楚清妍的库房检查,都是些大件笨重东西,开了箱笼,连压箱底银子都不见——她们不知道楚清妍将银子放进了空间戒指里,只当楚清妍将压箱底银子换成了银票,藏在什么隐蔽地方,其实这也是楚清妍对外的宣称,要不然那么多银子和首饰不见了,身边丫环要怀疑的啊,这样一说,就没人怀疑了,哦,对了,还听说这楚庶妃吃不惯府里的东西,三五不时就自己开火烧好吃的,搞不好是买山珍海味吃光了也有可能,果然是吃喝玩乐容易败家啊!——她们只听楚清妍院里的人说东西好吃,不知道是楚清妍烧的好吃,只以为是山珍海味,钱花的快。
如是一番搜查,罪证没看到,翻箱倒柜的还把她们累的够呛,真是亏大了,一个两个的脸上就有些不好起来,想着其他人就算是搜路侧妃、王选侍的房间,应该也有点东西,就她们这儿累死累活的,还一点东西都没得到,脸色能好得起来吗?
“几位姐姐妈妈辛苦了,荷风,你给大家一人拿一串钱买果子吃吧。”
楚清妍的确不想叫她们得了便宜,但觉得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所以看她们上蹿下跳,辛苦了半晌,累的气喘吁吁,感谢她们给自己带来乐子,打发了时间,便也有心情付点表演费了,于是就这样说了。
之所以吩咐荷风不吩咐月季,还不是因为荷风是晋王妃手下的人嘛,这几人看是荷风拿钱,应该越发不敢摆脸色了,要是让月季发,看只有一串钱,只怕还觉得不足,要撂脸呢。
果然,那几个丫环婆子看是荷风笑眯眯地拿着几串钱出来——荷风只负责当耳报神,暂时不负责给楚清妍使绊子,所以楚清妍吩咐她做什么,她自然是要好好完成,不敢对着干的,所以这会儿楚清妍吩咐她一人拿一串钱,她自然不敢提出异议,而是听话地只拿了几串钱出来——一串看样子也不过二百钱左右,在府里这个普遍用金银打赏的氛围里根本不算什么,但一想着好歹有个补偿,二来荷风是娘娘的人,她们不能得罪,于是不好的脸色一扫而空,换上了笑脸,笑着感谢,领着钱走了,并未说什么难听的话。
楚清妍看众人走了,也带着丫环去了晋王妃那儿,只这一个来回,再次聚齐在晋王妃那儿的众女,不少已是脸色苍白,有的还带着愤恨,显然,刚才这些人,没少大出血,因此要么心疼,要么对晋王妃心怀憎恨。
“禀娘娘,竟是没搜出任何线索来。”秦嬷嬷在堂下禀道,只听的一边的春兰身形晃了几晃,要是查不出任何线索,这事就要落在她身上了,如此,她如何甘心?
晋王妃皱了皱眉,道:“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秦嬷嬷道:“虽然没看到东西,但西角门上的婆子说,昨晚她起夜,看到有人背着东西,开了门,出了去,时间差不多就在惊鼓声左右。”
只这一句话,便叫场中一人神色微变,显然,她从未想过自己千谨慎万提防,还花钱收买了门上的婆子,竟还有人看到了自己派的人出入府中,牵扯了出来。
晋王妃眉目舒展开来,道:“把西角门昨晚值夜的喊来,问问她们给谁开的门,那人是做什么的,再把那人找出来。”
不大会儿秦嬷嬷将西角门值夜的婆子叫了来,那婆子昨晚听说府里丁庶妃听了惊鼓声吓的流了产,就已经够心虚了,这时一听晋王妃询问,生怕晋王妃说那个出去的人就是背着鼓走的人,于是一口咬定是个家里有急事出府的。
“到底是哪一个,你说出来吧。”晋王妃道。
无论最后牵扯到哪一个,只要不是自己或她需要拉拢的楚清妍,她都是高兴的。
晋王妃这样一问,那婆子先还支支吾吾的不想说,被晋王妃说弄掉了王爷子嗣,干系重大,不说的话,那就送官,让衙门审审,这才求饶,道:“是……是……”
偷偷瞧了眼王慧娘,道:“是王选侍院里的宋婆子。”
王慧娘先前见秦嬷嬷说有人看到了宋婆子出府,就知道情况不妙了,这时一听这门上婆子招认了,不少人看她的神色顿时不好了起来,特别是春兰和夏月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不由心中一紧,赶紧跪倒在地,道:“我实不知道宋婆子昨日竟出府过,今天早上起来时,她还在院里。”
她就是想来个一推二五六,推的干干净净,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虽知道别人不傻,只怕不信,但至少,别人没证据,也不能说自己什么不是?毕竟,下人众多,要是哪个私自出了门,难道她还能一一知道不成?
她虽然早在进府时就分析过府里众人情况,觉得除了春兰,不用将任何人放在心上,但要是曝出使手段害人流产这种事来,成了众人公敌,那在府里也要寸步难行了,所以她自然要想方设法撇干净了。
晋王妃看说是王选侍院里的婆子,当下便觉得,这女人多半是凶手了,暗道看不出来啊,都那么得宠还贪心不足地找别人的麻烦,不过这下可不错,她想除掉一个妖精是一个,没想到一下就除掉了个最大的妖精,这样很好,于是当下便想将王选侍干掉了,见她不承认,便淡淡地道:“先把那宋婆子叫来问问吧。”